嘉靖二十三年,春和景明。京城的天际线早已不复当年的青瓦连绵。
取而代之的是高耸的烟囱与铁轨纵横的厂区,蒸汽机车轰鸣着穿梭于京郊。
冒着白烟的铁甲舰停泊在天津卫港口,炮口森然,昭示着大明如今的赫赫军威。
这二十年,是大明脱胎换骨的二十年,也是陈兴以“长生”为饵,撬动历史车轮的二十年。
乾清宫内,朱厚熜已年近四十,鬓角染霜。他对着铜镜,抚摸着自己还算健朗的体魄,眼神复杂。
二十年了,陈兴每周如期入宫“渡神力”,他也勤练了二十年“不老长春功”,体质确实远超同龄帝王。
甚至比年轻时还要精力充沛,但所谓的“长生不死”,却始终遥遥无期。
镜中的白发、眼角的细纹,都在无情地戳破他自欺欺人的幻想。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曾有一次,他酒后质问陈兴:“为何二十年过去,朕仍未得长生?”
陈兴只是平静地回答:“你根基尚浅,需再待时日,待新政大成,天地灵气汇聚,方能功成。”
朱厚熜明知这可能是谎言,却不敢戳破,他早已离不开陈兴,离不开这二十年革新带来的强盛大明。
更离不开“长生”这最后一丝执念。若是承认被骗,他这二十年的付出、与文官集团的决裂、对陈兴的依赖,都将沦为天下笑柄。
他只能愈发沉迷修道,将所有疑虑都寄托于“天道轮回”,自欺欺人地等待着那虚无缥缈的长生。
与朱厚熜的纠结不同,太子朱载坖早已成长为一名开明睿智的青年。
他自三岁起便由陈兴亲自教导,没有经历过皇权与文官集团的残酷博弈,也未被“长生”的诱饵迷惑。
陈兴没有藏私,将现代的“人人平等”“天下大同”理念,融入他的启蒙教育中。
他跟着陈兴去蒙学,看到贫家子弟与富家孩童一同读书写字,明白“学问面前无尊卑”;
他去江南工厂,看到匠人凭借技艺获得丰厚报酬,知晓“劳动不分贵贱”;
他翻阅陈兴编写的《万国纪要》,了解到世界之大,明白“大明虽强,却需兼容并蓄”。
朱载坖完全接受了这些超前的理念。他在朝堂上直言“士绅与百姓同为大明子民,赋税当一视同仁”。
在民间推行“取消贱籍,凡大明子民,皆有科举、经商之权”。
甚至力排众议,开设女子学堂,提出“女子亦可入学为官,为国效力”。
这些举措虽遭到部分守旧官员的反对,却得到了年轻官员、民间百姓的广泛支持。
也得到了朱厚熜的默许,他如今只求长生,只要新政不废,朱载坖的作为,他并不多加干涉。
这二十年的发展,早已超出了陈兴最初的预期:
普及教育已覆盖全国每一个州县,甚至延伸到偏远乡镇。全国学堂逾万所,简体字成为唯一官方文字。
《三字经》《百家姓》不再是唯一教材,取而代之的是《数理基础》《自然常识》《大明律法》。
其中明确写入“人人平等,天赋人权”的理念。
女子入学率已达三成,京师女子学堂培养出了第一批女医、女教师、女官员。
科举制度彻底改革,分为文科、理科、工科三科,不再以四书五经为唯一标准。
大量民间人才通过科举进入朝堂,士绅垄断仕途的局面彻底终结。
蒸汽机已成为工业的核心动力,江南、广东、山东等地形成了大型工业基地,纺织厂、机械厂、兵工厂鳞次栉比。
铁路网络纵横全国,京杭铁路、粤汉铁路、津沪铁路等主干线连接各大城市,蒸汽机车日行千里,漕运与货运效率提升十倍不止。
造船业更是突飞猛进,大明水师已拥有数十艘铁甲舰,配备后膛炮与鱼雷,航行速度与火力远超西方列强,
屯门海域再无外邦敢造次,甚至大明商船已远航至欧洲、美洲,将丝绸、茶叶、瓷器与先进的机床、火器销往海外,带回大量黄金与原材料。
陈兴推动取消了延续千年的贱籍制度,规定“凡大明子民,无论出身,皆享有平等权利”。
民间商业空前繁荣,市民阶层兴起,茶馆、戏院、报纸遍布城市。
《大明日报》每日刊登国内外新闻、政策解读,甚至开辟了读者来信专栏,百姓可通过报纸建言献策。
“天下大同”的理念虽未完全实现,但“人人平等”的思想已深入人心。
贫富差距虽仍存在,却不再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惨状。
官府设立了救济院、养老院,保障底层百姓的基本生活。
凭借先进的火器与铁甲舰,大明彻底解决了边境隐患。
北方蒙古部落早已臣服,接受大明的册封与管辖,朝廷在蒙古地区设立学堂与工坊,推动民族融合;
南方倭寇被彻底肃清,东南亚各国纷纷派遣使节,请求成为大明的藩属国,学习大明的技术与制度。
大明不做闭关锁国的天朝上国,而是以开放、强盛的姿态,屹立于世界之巅。
此时西方尚未开启工业革命,西班牙、葡萄牙、荷兰等国仅凭改良后的帆船与火绳枪,在全球殖民掠夺中积累了些许底气。
便觊觎大明的富庶,纠结起一支联合舰队,以“打破贸易垄断”为名,闯入大明海域。
炮轰广州府外港,却不知自己早已踏入了实力悬殊的绝境。
消息传回京城,朱厚熜在乾清宫内焦躁踱步。
二十年的“长生”执念早已磨平了他的锐气,面对外患,他第一反应仍是召陈兴来“镇场子”。
太和殿上,文官集团还在争论“是否该许以通商特权安抚”,陈兴已带着水师战报大步而入。
语气平静却带着碾压性的自信:
“西洋联军战船三十艘,已被我大明水师在琼州海峡全数围歼。俘虏两千余人,缴获战船十艘,其余尽数击沉。”
百官哗然,朱厚熜也愣住了,他虽知大明强盛,却未想过胜得如此轻松。
陈兴将战报掷于案上,目光扫过众人:
“西洋蛮夷,火器粗劣,战船简陋,连我大明十年前淘汰的旧舰都不及。”
“他们敢来犯,不过是仗着殖民掠夺的戾气,却不知我大明早已完成工业革新,铁甲舰、后膛炮、铁路补给,皆非他们所能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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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三十五年,距大明击溃西洋联合舰队已过去整整十年。
这十年,是“天下大同”理念席卷全球的十年,也是大明国力登峰造极的十年。
当年,陈兴放回被俘的西洋联军,并非简单的“放虎归山”。
而是派遣了由新政派官员、学者、工匠组成的“大同使团”随行。
使团携带《大明宪法草案》、蒸汽机模型、铁路图纸与简体字教材,遍历欧洲、非洲、美洲各国。
他们不搞殖民掠夺,只展示大明的强盛与文明:
在里斯本,铁甲舰模型让葡萄牙王室瞠目结舌;
在伦敦,蒸汽机的轰鸣颠覆了欧洲人的认知;
在罗马,“人人平等”的理念引发了教会与贵族的震动。
陈兴深知,武力只能征服土地,理念才能凝聚人心。他让使团告诉西方各国:
“殖民掠夺终会引发战乱,唯有平等相待、互利共赢,方能长久;特权阶层终将被时代淘汰,唯有人人平等、各尽其能,方能国泰民安。”
大明的强盛是最好的背书。西洋联军的惨败让各国深知大明不可匹敌,而大明提供的先进技术与贸易机会,又让他们无法拒绝。
于是,“天下大同”的理念如星火燎原,在全球蔓延:
欧洲各国纷纷效仿大明,取消贵族部分特权,开设新式学堂,发展工业;
非洲部落结束了相互攻伐,在大明的调解下组成联合部落联盟,接受“人人平等”理念;
美洲原住民与欧洲殖民者达成和解,大明的“反殖民”理念让殖民者不得不放弃野蛮掠夺,转为平等贸易。
这十年间,大明自身也在持续革新:
全国实现全民义务教育,女子入学率达七成,简体字成为全球通用文字之一;
铁路网络延伸至边疆,蒸汽机车成为主要交通工具,工厂遍布各大城市,工业产值占全球八成以上;
水师铁甲舰游弋于各大洋,成为“全球秩序维护者”,凡有殖民掠夺行为,皆会遭到大明水师的干预。
而乾清宫内的朱厚熜,已年近五十。
这十年,他依旧沉迷修道,陈兴每周如期入宫“渡神力”,让他体质远超同龄人,对“长生”的执念愈发根深蒂固。
他早已习惯了做一个象征性的君主,朝政全由太子朱载坖与内阁打理。
当年陈兴承诺的“二十年后归还权力”,随着大明的强盛与陈兴的威望日隆,早已无人敢提。
百官敬畏陈兴,百姓感念新政,宗室依赖大明的庇护,谁也不愿触这个霉头。
朱厚熜自己也乐得清闲,只要“长生”有望,权力与否,对他而言已不再重要。
太子朱载坖早已成长为成熟稳重的储君,十年间他跟随陈兴处理朝政,遍历国内外,深刻理解了“天下大同”的真谛。
他深知,大明要想引领全球,必须在制度上更进一步,让“天下大同”从理念落地为制度。
嘉靖三十五年秋,大明召开“全球大同峰会”,邀请世界各国使节齐聚京师。
太和殿内,各国使节纷纷称赞大明的“天下大同”理念,感谢大明引领全球走向文明。
峰会之上,陈兴站在百官与各国使节之间,目光坚定,声音传遍大殿:
“各位使节,各位同僚。十年前,大明击溃西洋联军,并非为了征服,而是为了守护文明;”
“十年间,‘天下大同’的理念传遍全球,各国纷纷响应,取消特权,平等相待,这是人类文明的巨大进步。”
他话锋一转,看向龙椅上的朱厚熜与身侧的朱载坖,掷地有声:
“如今,全球各国皆已践行‘天下大同’,而大明作为最先进、最文明的国度,岂能在制度上落后于人?‘天下大同’的核心,是‘人人平等’‘主权在民’。”
“大明现行的君主专制,已与‘天下大同’理念相悖。”
“因此,臣提议,大明正式推行君主立宪制,让‘天下大同’在大明落地生根,为全球树立典范!”
此言一出,太和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各国使节纷纷点头附和,他们早已习惯了大明的引领,君主立宪制符合“天下大同”理念,自然表示支持。
百官们面面相觑,随即纷纷躬身附和:“镇国公所言极是!君主立宪,乃大明之福,全球之福!”
十年间,他们早已接受了“人人平等”的理念,也明白立宪是大明发展的必然趋势,更惧怕反对陈兴会招致祸患。
朱厚熜坐在龙椅上,脸色苍白。他虽沉迷修道,却也明白立宪意味着自己彻底失去权力。
但他看着各国使节的支持,看着百官的附和,看着陈兴平静却带着威慑的目光。
再想到自己依赖了三十年的“神力”与“长生之法”,最终只能长叹一声,无力地挥了挥手:“准……准奏。”
陈兴躬身领命,眼中满是欣慰。他随即宣布:
由太子朱载坖牵头,联合各国使节代表、大明官员、民间学者,修订《大明宪法》,明确君主立宪制的核心:
君主为国家元首,世袭罔替,仅享礼仪性权力,无实际行政权;
行政权归于内阁,首相由议会选举产生,对议会负责;
立法权归于议会,分为上议院(宗室、功勋代表)与下议院(公民普选产生);
司法独立,公民不分出身、性别、贫富,一律平等,享有选举权、被选举权、言论自由等基本权利;
废除所有特权阶层,赋税统一,人人皆有机会通过教育与劳动改变命运。
《大明宪法》昭告天下之日,举国欢腾,全球各国纷纷发来贺电。
大明成为全球第一个正式推行君主立宪制的国家,“天下大同”的理念,终于在发源地落地生根。
数月后,朱厚熜颁布退位诏书,居于西苑安享晚年。太子朱载坖登基,改元隆庆,成为大明第一位立宪君主。
他遵循《大明宪法》,全力支持内阁推行新政,继续引领全球走向“天下大同”。
陈兴站在京师的大同广场上,看着广场中央“人人平等”的石碑,看着往来的百姓脸上洋溢的笑容,眼中满是释然。
三十年的时间,他从辅佐朱厚照推行新政,到以“长生”为饵稳住朱厚熜,再到将“天下大同”理念传遍全球。
最终推动大明实现君主立宪,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朱载坖走到陈兴身边,躬身行礼:
“先生,大明能有今日,全球能有今日,皆赖先生之功。您真的要离开吗?”
陈兴笑了笑:“天下大同,不在一人之功,而在代代相传。”
“大明的盛世,全球的文明,才刚刚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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