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曙光，穿过太和殿残破的穹顶，投下一道道斑驳的光柱。
空气中弥漫着尘埃、硝烟，以及能量碰撞后残留的、如同臭氧般的刺鼻气味。
一切都结束了。
林皓然靠在一根断裂的朱红立柱上，大口地喘着气。
身体里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条经脉，都在发出酸痛的抗议。
金色愿力消耗得一丝不剩，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觉得费力。
“皓然，你怎么样？”
柳心怡和杨冬一左一右地扶着他，脸上写满了关切。
柳心怡的额头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血迹已经干涸。
杨冬的眼镜碎了一片，看上去有些狼狈。
“没事……还死不了。”林皓然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他的目光越过两人，投向不远处。
月恺璇静静地躺在那里，一身白衣被鲜血和尘土染得斑驳，脸色苍白如纸，陷入了沉沉的昏迷。
为了给他争取那最关键的一秒，她硬接了“影”的全力一击，付出的代价难以想象。
“恺璇她……”林皓然的声音有些沙哑。
“生命体征还算平稳。”杨冬推了推破碎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却异常严肃。
“但精神力消耗极大，而且受到了强烈的能量冲击，短时间内恐怕很难醒过来。”
林皓然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柳心怡按住了。
“你先别动！”柳心怡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你现在的情况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先恢复一下！”
林皓然沉默了。
他知道柳心怡说的是对的。
他闭上眼睛，试图调动一丝愿力，哪怕只是一丝，来缓解身体的剧痛。
然而，就在他凝神内视的瞬间。
异变陡生！
“呃……”
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从林皓然的喉咙里挤出。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而暴虐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他心脏的位置轰然爆发！
那不是“影”的负面愿力。
那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霸道、更加不讲道理的力量。
如同一个沉睡了许久的魔鬼，被刚刚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所惊醒，此刻正张开獠牙，要吞噬他的一切！
“皓然！”
柳心怡和杨冬脸色大变。
他们只看到，林皓然的胸口处，衣服被瞬间染成了一片诡异的暗红色。
紧接着，一个复杂的，由无数扭曲的血色符文组成的印记，隔着衣服在他的胸口皮肤上亮了起来！
那印记像一个活物，疯狂地蠕动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怨毒之气。
“噗！”
林皓然猛地喷出一口黑血，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都在沸腾！
一股纯粹的、毁灭性的力量，正在疯狂地撕扯他的经脉，吞噬他残存的生命力。
“这是……什么东西？”柳心怡惊骇地问道。
“数据异常！能量读数……爆表了！”杨冬的镜片上，红色的警报疯狂闪烁。
“这股能量不属于我们已知的任何一种！它在吞噬皓然的生命力！”
林皓然的意识，正在飞速地沉入黑暗。
他想起了这个印记的来历。
血色契约。
当初为了对抗“影”，他不得已与一个深渊中的未知存在，立下的魔鬼交易。
以灵魂为抵押，换取了强大的力量。
后来，这股力量一直被他体内的金色愿力死死压制着，如同一个被锁在牢笼里的猛兽。
他几乎快要忘了它的存在。
可现在，在他金色愿力耗尽，精神最虚弱的时候，这个被遗忘的魔鬼挣脱了束缚！
不，不是挣脱。
是有人，在外面帮它打开了锁！
“影……”
林皓然的脑海中，闪过“影”消失前，那充满怨毒的眼神。
这是他留下的，最后的“礼物”。
他知道自己有这个致命的弱点。
他在战败的最后时刻，用某种未知的方法，引爆了这个埋藏在林皓然体内的炸弹！
他就算输，也要拉着林皓然同归于尽！
好狠的手段！
林皓然的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皮肤失去了光泽，头发也开始变得枯黄。
生命力，正在被疯狂地抽取。
“想办法！杨冬！快想办法！”柳心怡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她试图用自己的能量去帮助林皓然，但她的力量一接触到那血色印记，就被瞬间吞噬，没有激起半点波澜。
“不行！常规手段没用！”杨冬咬着牙，大脑飞速运转。
“这是一种规则层面的诅咒！我们的力量维度太低了！”
就在两人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林皓然的生命之火即将熄灭时。
“把……他扶起来。”
一个虚弱但清冷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两人猛地回头。
只见原本昏迷不醒的月恺璇，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
她一手撑着地，一手捂着胸口，嘴角还挂着血迹，但那双清澈的眼眸，却死死地盯着林皓然胸口的血色印记。
“月姐！你醒了！”柳心怡又惊又喜。
“别废话。”月恺璇的语气异常凝重，“快！让他盘坐起来，背对我！”
柳心怡和杨冬不敢怠慢，立刻将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的林皓然扶正，让他盘腿坐好。
月恺璇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体内的伤势，移动到林皓然的身后。
她伸出颤抖的双手，贴在了林皓然的后心。
“嗡——”
柔和的月华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林皓然的体内。
“这是……血色契约……”月恺璇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三百年前，就曾有将军为了获取力量，与深渊的存在签订过这种契约，但最终无一例外，都被反噬而死，灵魂永坠深渊。”
“那怎么办？”柳心怡焦急地问。
“硬抗是没用的。”月恺璇摇了摇头。
“这东西，连接着他的灵魂和生命本源。”
“强行剥离，他会立刻死亡。”
她的月华之力，如同最温柔的溪流，小心翼翼地绕开那狂暴的血色力量，滋养着林皓然那即将干涸的识海，试图唤醒他的意志。
“皓然，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