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七年一月四日,黎明。天目山群峰间硝烟未散,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清剿“山魈”及其党羽的肃杀之气。“清道夫”行动的成功,虽剔除了内部一颗毒瘤,但指挥部还未来得及喘息,东南方向骤然响起的密集枪炮声,便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头。几乎同时,“戚七”的密电送达,证实了最坏的猜测——日军的报复,已如影随形般袭来。
“鹰巢”指挥部内,灯火通明,气氛瞬间绷紧。宋希濂、周明远、李慕华、张云鹤、赵锡田、高天亮、徐锐等人迅速集结,围绕地图,人人面色严峻。
李慕华首先通报军情,手指点向地图上“黑水渡”位置:“师座,各位!前线急报!日军独立混成旅团下属的池田大队,配属伪军一个团,兵力约一千五百人,于拂晓时分向我东南游击区发动猛攻!前锋已逼近黑水渡外围警戒阵地!敌军炮火猛烈,并有飞机侦察,攻势很凶!”
张云鹤一拳砸在桌上,怒道:“他娘的!刚干掉‘山魈’,鬼子的主力就扑上来了!肯定是冲着咱们来的!想趁我们清理内奸、立足未稳,来个内外夹击!”
赵锡田相对冷静,分析道:“老张,鬼子选择黑水渡这个方向进攻,绝非偶然。‘戚七’的密电说四日后(即今日子夜)在‘黑水渡’接应物资。鬼子此时大举进攻,一是想破坏我们的接应,掐断补给线;二是可能想趁机拿下黑水渡这个咽喉要地,一举撕开我东南防线!”
高天亮请战:“师座!让我带‘猎影’去黑水渡!既然鬼子冲着物资来,咱们就将计就计!一方面顶住正面进攻,另一方面,我带队秘密渗透过去,把物资抢回来!顺便摸摸鬼子的虚实!”
周明远沉着补充:“接应物资至关重要,但正面防线决不能有失。如果黑水渡失守,东南门户洞开,根据地腹地将直接暴露在敌军兵锋之下。必须两手都要硬,既要确保接应成功,又要坚决击退敌军进攻!”
徐锐从情报角度提出担忧:“时间点太巧了。我们刚清除内患,鬼子就精准地扑向接应点。‘戚七’的新渠道是否绝对安全?此次接应,风险极高,会不会是鬼子设下的圈套,想诱使我精锐部队出击,加以围歼?”
众人意见纷纷,焦点集中在:是优先确保接应,还是全力固守防线?接应行动风险多大?
宋希濂目光死死盯着地图上“黑水渡”那个关键节点,大脑飞速运转,权衡着利弊风险。片刻,他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决然道:“鬼子的意图很明显,围点打援,破坏接应!但我们不能退缩!这批物资,特别是可能的药品和通讯器材,是巩固根据地、应对未来更残酷斗争的关键!黑水渡阵地也绝不能丢!他要玩一石二鸟,我们就给他来个将计就计,虎口夺食!”
他具体部署:“一、正面阻击,稳固防线: 张云鹤团主力,立即增援东南防线,依托有利地形,节节抵抗,务必守住黑水渡以东核心阵地,将日军主力牢牢钉住!赵锡田团做好预备队,随时策应,并派出小股部队向敌侧翼袭扰,牵制其兵力!”
“二、精锐接应,隐秘渗透: 高天亮!‘猎影’队全员出动,再加强师部警卫连一个排,组成接应突击队!你的任务不是与敌正面交锋,是秘密渗透至黑水渡南岸预定接应点,与‘戚七’的人取得联系,接管物资,然后利用对地形的熟悉,绕过敌军主力,秘密撤回!行动代号:‘拾穗’!记住,物资第一,避免缠斗,若情况有变,果断放弃,保全队伍为要!”
“三、情报支援与疑兵之计: 李参谋,严密监控敌军通讯,特别是与黑水渡方向相关的指令。同时,可适当释放假消息,佯装我主力欲从其他方向反击,迷惑敌人。徐科长,动用内线,密切关注敌军是否有特种部队向黑水渡运动。”
“四、全局策应: 马富贵团、沈青山游击队,在北线、西线加强对敌袭扰,牵制其兵力,减轻东南压力。”
“同志们!”宋希濂声音沉稳有力,“这是一场硬仗,更是一场智斗!我们要让鬼子明白,天目山,不是他想捏就能捏的软柿子!执行命令!”
“是!”众将轰然领命,指挥部瞬间空了一半,只剩下电台的滴答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炮声。
东南防线,战斗异常激烈。日军池田大队在炮火和飞机掩护下,向黑水渡外围阵地发起潮水般的进攻。张云鹤团官兵依托险要地形和简易工事,顽强阻击,阵地前硝烟弥漫,杀声震天。日军虽攻势凶猛,但守军凭借地利和顽强意志,以血肉之躯死死顶住了敌人第一波次的猛攻,双方伤亡均不小。
宋希濂沟通系统,看到因成功清除内患和果断应对新危机获得的积分,立即进行了针对性临战兑换,支援两条战线:
【兑换:“82mm迫击炮炮弹”x300发,“马克沁重机枪备用枪管”x20根,“手榴弹”x500枚,“战场急救包”x400个,“压缩干粮”x2000人份。】
【叮!兑换成功!物资已合理化送达前沿及接应队出发阵地(解释为战备仓库紧急调拨与少量缴获)。】
这批弹药和物资,特别是炮弹和急救包,为阻击作战和接应队的行动提供了及时保障。
中午时分,李慕华收到了“戚七”通过紧急渠道传来的密信,内容令人心惊:“宋将军:情况有变!运输队发现黑水渡对岸有异常日军调动,似有埋伏迹象!接应风险剧增!建议取消或变更地点!然物资珍贵,特别是内有盘尼西林三百支、电台零件一批,弃之可惜!如何决断,请速示下!”
这封信证实了徐锐的担忧——接应点确有陷阱!但物资的诱惑力巨大,尤其是稀缺的药品。宋希濂沉思片刻,断然回复:“计划不变!地点不变!我将派最强力量接应!然,请告之运输队,务必极度谨慎,抵近后先发信号确认安全,若遇险,可弃货保人,以保全人员为第一要务!”
几乎同时,徐锐的监听站截获日军一份密电片段,经破译,大意是:“‘鱼饵’已放出,‘渔网’已撒开,待‘鱼群’入彀。” 日军的陷阱,已然张网以待!
黄昏时分,高天亮率领精心挑选的八十人接应突击队,携带精良装备和足量弹药,悄无声息地离开根据地,向黑水渡方向潜行。他们避开大路,专走山间险径,利用夜色和复杂地形,向预定接应点——黑水渡南岸一片茂密的芦苇荡摸去。队员们纪律严明,动作迅捷,展现出极高的敌后渗透能力。
晚上十时,突击队抵达渡口附近。高天亮通过望远镜观察,发现对岸隐约有灯光晃动,芦苇荡寂静得有些异常。他派出侦察小组前出侦察,回报:芦苇荡内发现新鲜脚印和折断的芦苇,对岸有日军哨兵活动迹象。
“有埋伏。”高天亮心中雪亮。但他没有退缩,命令部队分散隐蔽,做好战斗准备,同时,按照约定,向对岸发出了“北斗星”的灯光信号——三长两短。
信号发出后,对岸沉寂片刻,随即,也回复了正确的信号。但高天亮敏锐地察觉到,回复信号的光源位置,似乎与约定有细微偏差。
“准备战斗!狙击手就位!爆破组准备!其他人,跟我上!”高天亮低吼一声,决定冒险一搏。他不能放弃这批物资,也不能让“戚七”的人陷入绝境。
突击队如猎豹般扑向芦苇荡。就在先头小组即将接触到藏在芦苇中的几条扁舟时,异变陡生!
“哒哒哒哒——!”对岸日军的机枪突然开火,子弹泼水般扫向芦苇荡!与此同时,埋伏在芦苇丛中的数十名日军特种兵也猛然跃起,开枪射击!
“中计了!打!”高天亮怒吼,一边指挥还击,一边冲向船只。顿时,黑水渡畔枪声大作,爆炸声四起。突击队虽陷入埋伏,但个个身手不凡,战术素养极高,迅速依托地形反击,狙击手精准点名,爆破手用炸药包开路,瞬间与日军埋伏部队展开激战。高天亮冲到船边,只见船上堆着一些箱子,但押运人员已不见踪影,显然“戚七”的人见势不妙已先行撤离或遭遇不测。他顾不上多想,命令队员扛起箱子,且战且退,向预定撤离路线转移。日军紧追不舍,战斗异常激烈。
就在黑水渡激战正酣时,东南正面战场,张云鹤团突然发起一波凌厉的反冲击!日军池田大队正待全力围歼接应队,不料正面守军攻势加强,一时首尾难顾。与此同时,赵锡田团的预备队也从侧翼向日军发起佯攻,进一步牵制了敌军兵力。
高天亮部趁日军混乱之际,凭借精准的战术配合和夜色掩护,杀出一条血路,带着部分物资(虽有损失,但抢出了最重要的药品和零件),成功摆脱追兵,消失在黑暗的山林中。日军偷鸡不成蚀把米,未能全歼接应队,正面进攻也未能取得进展
凌晨,高天亮率领突击队,带着伤亡(牺牲七人,伤九人)和缴获的部分物资,返回根据地。清点物资,共抢出盘尼西林两百余支,电台零件一箱,其余物资在激战中丢失或被迫放弃。虽然代价惨重,但核心药品和零件到手,已是万幸。
宋希濂亲自迎接,看着疲惫不堪、带伤挂彩的队员们,重重拍了拍高天亮的肩膀:“辛苦了!弟兄们都是好样的!虎口夺食,不容易!” 随即命令林婉华立即接收药品,抢救伤员。
南京,日军司令部。池田大队长汇报了黑水渡行动“未竟全功”的消息。浅野旅团长恼怒异常,严斥其无能。参谋本部对行动再次受挫极为不满,指示特高课和宣传机构加大力度,同时酝酿新的、更毒辣的阴谋。
深夜,宋希濂在指挥部审视战报和物资清单,心情沉重。虽然挫败了日军破坏接应的企图,拿到了部分急需物资,但付出了战士生命的代价,且日军的攻势并未停止。
这时,机要参谋送来“戚七”的最新密电,内容简短却令人不安:“接应遇伏,料中。然,敌之反应,似不止于破坏。据悉,其另有‘樱花’计划,详情待查,万分警惕。记者詹姆斯已近边区,然路途受阻,抵达延后。珍重。”
“樱花计划?”宋希濂眉头紧锁,走到地图前,目光扫过黑水渡,又望向更广阔的山区。日军的报复,绝不会就此停止。这“樱花”二字,又预示着怎样的腥风血雨?
天目山的这个黎明,在惨烈的虎口夺食后,又迎来了新的、未知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