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七年一月二日,清晨。天目山群峰依旧银装素裹,但新年伊始的短暂宁静已被彻底打破。昨日在根据地边缘发现的可疑脚印,像一根尖锐的冰刺,扎进了天目山指挥层刚刚稍缓的神经。胜利的喜悦尚未散去,新一轮的、更加隐蔽凶险的暗战已悄然来临。宋希濂深知,日军在“惊雷”行动中遭受重创后,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其报复将更加狡猾和致命。
“鹰巢”指挥部内,炭火盆驱散着寒意,但气氛比室外更加冰冷。参会者包括宋希濂、周明远、李慕华、徐锐、高天亮,以及负责根据地内卫工作的警卫团长赵永贵。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徐锐摊在桌上的一张手绘示意图上,上面标注了可疑脚印的发现位置、走向和消失点。
徐锐首先汇报调查进展,语气凝重:“师座,政委,各位。经过现场详细勘查和周边秘密搜索,可以确认以下几点:一、脚印属于一种产自天津的‘双钱牌’胶底工矿鞋,这种鞋在本地极为罕见,多流通于北方的矿区和城市,基本可以断定是外来人员。二、脚印主人身高约一米七,体重中等,行走步伐间距均匀,重心稳定,具备一定的军事或特种行走训练特征。三、最关键的是,脚印在靠近我第三道警戒线约五十米处突然消失,现场没有折返或朝向其他方向的痕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我们扩大了搜索范围,在消失点附近的一棵老槐树的树杈上,发现了细微的布料纤维,疑似攀爬刮擦所致。”
高天亮眉头紧锁:“突然消失?攀树?这说明对方极其谨慎,而且可能具备很强的野外潜伏和反追踪能力。不是普通的探子。”
李慕华分析道:“结合‘灰雀’的审讯口供,日军特高课在‘影狐’失败后,很可能改变了策略,不再派遣高级别特工进行定点清除,而是启用更隐蔽、更底层的长期潜伏网络,或者派出擅长野外生存和潜伏的‘钉子’,进行长期观察、情报收集和伺机破坏。这种‘钉子’,更难被发现,也更具威胁。”
赵永贵忧心忡忡:“如果这样一个高手已经潜入我核心区,像毒蛇一样潜伏下来,对我们的指挥系统、后勤枢纽、甚至是首长的安全,都是巨大威胁!必须尽快把他挖出来!”
周明远强调:“此事不宜声张,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但要立即秘密提升内部安保等级,尤其是对师部、电台、医院、粮仓、水源地等关键部位的警戒,明哨暗哨结合,口令一日三换。同时,加强对所有近期外来人员(包括投诚、俘虏、甚至支前民工)的背景复核。”
宋希濂沉默地听着,手指在地图上那个脚印消失点轻轻敲击,目光锐利如鹰。良久,他沉声道:“看来,鬼子是换了打法,想跟我们玩‘躲猫猫’,打持久战了。好啊,那我们就陪他玩玩!”
他决断道:“一、外松内紧,张网以待。 徐锐,你的敌工科立即牵头,成立‘清道夫’专项小组,抽调侦察、保卫、技术骨干参加。任务:第一,以脚印消失点为中心,秘密布控,安装震动、红外传感器(利用上次兑换的装备),设立观察点,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监控。第二,对核心区所有能藏人的废弃房屋、山洞、密林,进行拉网式秘密搜查。第三,动用技术手段,监测异常无线电信号。”
“二、内部筛查,重点管控。 赵团长,你负责,立即对警卫部队、机要人员、后勤关键岗位进行一次秘密的、突击式的忠诚度审查和背景再核查,特别是近期有异常行为或社会关系复杂的人员。周政委,政工系统配合,注意方式方法,稳定军心。”
“三、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李参谋,可以适当‘泄露’一些经过处理的‘情报’,比如假的首长行程、假的物资囤积点,看看能否引诱对方行动。但此计风险大,必须周密计划,确保绝对安全。”
“四、技术反制,主动出击。 高天亮,你的‘猎影’队抽调一个小队,配备最好的侦察装备,在核心区外围进行秘密巡逻和伏击,重点防范其与外界联络或接收指令。同时,加强对敌占区的无线电侦听,寻找与之相关的蛛丝马迹。”
“这条毒蛇,必须尽快挖出来!”宋希濂语气斩钉截铁,“但要记住,要稳、要准、要狠!不能打草惊蛇,也不能让他钻了空子!”
“是!”众人领命,分头行动。一张无形的大网,在根据地上空悄然撒开。
“清道夫”小组迅速行动。技术人员在脚印消失点周边区域秘密布设了传感器和伪装良好的监控点。侦察兵化装成樵夫、猎户,对可疑区域进行反复梳理。内部筛查也在紧张而秘密地进行。整个根据地表面平静,暗地里却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
宋希濂沟通系统,针对此次反渗透行动,进行了关键兑换,进一步提升技术侦查能力:
【兑换:“远距离热成像监测仪(便携式)”x2台,“微型地面震动传感器(无线传输)”x20个,“高级痕迹分析工具包”x2套,“心理应激微反应识别技能(初级)”灌输。】
【叮!兑换成功!设备已合理化配发至“清道夫”小组(解释为通过特殊渠道购得的先进侦察设备);技能已灌输至宿主及徐锐等核心反特人员。】
新装备和技能的注入,如同给搜捕队伍装上了“火眼金睛”,极大增强了发现和识别潜伏者的能力1
南京,日军特高课华东课长办公室。课长宫本一郎大佐正听取下属关于“惊雷”事件后续及“淤泥”计划执行情况的汇报。
“课长阁下,‘鬼跳涧’事件的国际舆论对我帝国十分不利,支那方面和部分国际媒体大肆渲染。方面军司令部严令我们必须消除影响,并加强对天目山支那军的压制。” 下属躬身报告。
宫本阴沉着脸:“哼,宋希濂……果然是心腹大患。‘影狐’失手,‘灰雀’被捕,说明强攻和高级别潜伏效果有限。执行‘b方案’:启动‘观察者’小组!”
“嗨依!‘观察者’小组共三人,已于三日前分批潜入天目山区域。组长代号‘山魈’,是满洲过来的老手,精于野外潜伏和狙击;组员‘夜莺’,负责情报传递和化装侦察;组员‘土龙’,擅长爆破和破坏。他们的任务是长期潜伏,绘制支那军兵力部署图,寻找指挥中枢,并伺机制造混乱,配合皇军的军事压力。”
“告诉他们,要像水滴石穿一样,要有耐心!我要的是天目山从内部慢慢烂掉!而不是又一次鲁莽的失败!”宫本冷冰冰地命令。
重庆,军委会一间小会议室内,一场关于敌后战区物资配给的争论正在激烈进行。负责后勤的将领强调困难,认为应优先保障正面战场。而几位了解天目山战况的官员则据理力争,指出天目山的存在对牵制华中日军、维系东南战线意义重大,要求给予一定程度的弹药和药品支援。争论最终没有结果,只下达了一纸“嘉勉”和杯水车薪的补给,一切仍需“自行筹措”。
几乎同时,李慕华收到了“戚七”通过新渠道传来的密信:“宋将军:闻贵部再现鬼影,甚忧。据悉,日军特高课启用一代号‘观察者’之潜伏小组,成员精干,目标为长期渗透与破袭。其首脑‘山魈’,性狡诈,善伪装,喜夜间活动。另,国际舆论持续发酵,美联社一记者有意冒险入境采访,若成行,或为打破封锁之契机,然风险巨大,请早作决断。新渠道首次运输尝试将于五日后启动,地点待定,万望接应。”
这封信,既证实了新的渗透威胁,也带来了国际关注和物资接应的新希望,但同时也预示着更大的风险。
“清道夫”小组的搜捕工作取得了初步进展。热成像仪在脚印消失点西北方向一处人迹罕至的崖壁缝隙中,发现了微弱的、断续的热源反应,但目标极其警觉,监控人员稍一靠近便消失无踪。痕迹专家也在附近发现了被小心掩盖的粪便和食物残渣,判断潜伏者在此停留时间不长,但具备极强的野外生存能力。
更令人不安的是,警卫团内部筛查时,发现一名负责夜间巡逻的班长,在近期一次查哨归来后,身上沾有一种罕见的、只在深山特定区域生长的苔藓,而他自称的巡逻路线并未经过该区域。面对询问,他支支吾吾,解释不清。
徐锐立即下令对这名班长进行秘密隔离审查,并加强对其所述巡逻路线的监控。宋希濂运用“微反应识别”技能亲自参与了短暂问询,察觉对方在回答几个关键问题时,眼神有瞬间的游离和肌肉紧绷,虽然未能确定其就是内奸或“山魈”,但嫌疑急剧上升。
夜幕降临,一场针对这名班长及其活动区域的秘密监控和外围搜捕悄然展开。所有人都感觉到,那条危险的“毒蛇”,似乎正在慢慢露出踪迹。
深夜,宋希濂、周明远、李慕华再次聚在指挥部,面对“戚七”信中的两个关键信息:美联社记者采访和物资接应。
周明远态度谨慎:“记者采访,是把双刃剑。用得好,可以向世界揭露真相,争取援助;用不好,可能暴露我实力,引来更猛烈的打击,而且记者本人的安全无法保证。”
李慕华分析:“风险确实大,但机遇难得。如果能让国际社会听到我们的声音,对打破孤立局面至关重要。关键在于绝对保密和周密安排。”
宋希濂沉思良久,决断道:“回复‘戚七’,原则同意接待记者,但必须确保其安全,采访时间、地点、方式由我们定,且需严格审查报道内容。同时,询问道次物资接应的具体地点和暗号,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确保‘观察者’小组无法破坏。”
就在这时,徐锐匆匆进来,脸色凝重:“师座,对那名班长的监控有发现!他凌晨换岗后,并未直接回营房,而是绕到炊事班后院,在一堆柴火缝隙里,塞了一个小纸卷!我们的人已经秘密取回!”
徐锐将那个用油纸包裹的小纸卷放在桌上。李慕华小心展开,上面用极细的笔画着一幅简易的路线图,标注了几个符号,还有一行密码般的数字。
“这是……通往二号备用粮库的路线!还有哨兵换岗的时间间隔符号!”李慕华失声低呼。
所有人的心猛地一沉!潜伏的“山魈”,竟然已经摸到了如此要害的情报,并且建立了内应联系!
“立即秘密控制那名班长!全面排查二号粮库及周边区域!‘清道夫’小组全部出动,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山魈’给我揪出来!”宋希濂厉声下令,眼中寒光爆射。
“山魈”的阴影,已然触及了根据地的生命线。而远方,美联社记者和“戚七”的物资,正带着希望与风险,悄然逼近。天目山的这个黎明,在发现内奸的震惊中,迎来了更加危机四伏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