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六年十二月三十日,正午。天目山群峰在冬日的惨白阳光下,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所有知情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东南方向——“鬼跳涧”三岔口。高天亮率领的联合突击队,能否在日军重兵押运下,成功炸毁那列装载着恶魔的毒气弹专列?与此同时,徐锐对“灰雀”的搜捕,以及正面战场日军即将发动的总攻,如同三把利刃,同时指向了天目山的心脏。
“鹰巢”岩洞内,空气仿佛凝固了。宋希濂、周明远、李慕华三人站在电台前,沉默不语。桌子上摊着地图,代表突击队最后已知位置的红点,静止在“三岔口”附近。电台静默,只有电流的微弱嘶嘶声,折磨着每个人的神经。
“时间快到了。”李慕华看了一眼怀表,声音干涩。距离“戚七”情报中列车抵达的午时,只剩一刻钟。
周明远深吸一口气,试图打破凝重的气氛:“高天亮他们,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汉,又有老宋你特批的那些‘宝贝’(指系统兑换的装备),成功的希望很大。”
宋希濂目光死死盯着地图上那道代表铁路的细线,没有说话。他紧握的双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沟通脑海中的系统界面,那代表与高天亮小队微弱联系(通过一次性通讯中继设备)的指示灯,依旧黯淡。这种未知的等待,比枪林弹雨更煎熬。
“报告!”机要参谋匆匆进来,压低声音,“徐科长急电!‘野栗沟’行动结束,‘灰雀’落网!正在押解途中!初步审讯,此人潜伏极深,任务不仅是接应‘影狐’,还负责绘制我核心区秘密通道图,并确认了……确认了‘鹰巢’的大致方位!幸亏我们动手快!”
这消息让众人心头再沉。“灰雀”果然是个大威胁!但也印证了“影狐”情报的准确性。
“告诉徐锐,就地突击审讯,撬开他的嘴!我要知道鬼子还安排了什么后手!”宋希濂声音沙哑地命令道,目光却未曾离开地图。此刻,炸掉毒气列车,比什么都重要。
“三岔口”调度站,位于“鬼跳涧”大桥前五公里的一处山谷弯道。这里铁轨交错,设有简易站台和信号房,平日仅有少量铁路警备队驻守。但今日,气氛截然不同。日军明显加强了警戒,巡逻队频率增加,制高点上还架起了机枪。
在距离调度站约一里外的一处密林陡坡上,高天亮(大)透过灌木缝隙,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着。他脸上涂满油彩,眼神锐利如鹰。身旁,是臂上缠着绷带但精神尚可的高天亮(小),以及三十余名经过一夜潜行、疲惫却目光坚定的突击队员。
“队长,鬼子戒备很严,信号房和站台都有兵,两边山梁上也有哨。”观察手低声报告。
“看到了。”高天亮(大)放下望远镜,声音低沉,“列车快到了。按第二套方案执行。爆破一组,二组,跟我来,秘密接近铁轨,安装磁性炸弹!狙击组,占领左侧制高点,压制信号房和可能出现的鬼子兵!火力组,右侧树林隐蔽,准备阻击援兵!行动要快、要静!”
队员们无声地点头,如同猎豹般散开。爆破组在高天亮亲自带领下,利用地形掩护,悄无声息地滑下陡坡,贴近冰凉的铁轨。他们掏出系统兑换的高强度磁性定时炸弹,熟练地吸附在铁轨内侧和下方枕木的隐蔽处。设置起爆时间:十分钟后!正好是列车预计通过的时间!
整个过程紧张得令人窒息,每一秒都仿佛被拉长。远处传来火车汽笛的长鸣!声音由远及近,大地开始轻微震颤!
“撤!快撤!”高天亮低吼。爆破组迅速沿原路撤回树林。几乎同时,一列覆盖着伪装网的军列,吐着浓烟,出现在弯道尽头,车头插着刺眼的旭日旗,后面拖着长长的封闭车厢,车速不快,但气势逼人。
所有队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紧握着起爆器(遥控模式备用)和武器,潜伏在树林中,等待着那石破天惊的一刻。
列车轰鸣着,驶入了爆破区……车头……第一节车厢……第二节……
“引爆!”高天亮(大)对着喉麦低吼!
“轰!!!!!!!!!”
一声远超寻常爆炸的巨响猛然炸开!大地剧烈颤抖!安置在铁轨关键节点的数枚磁性炸弹同时起爆!巨大的火球裹挟着碎石和扭曲的铁轨冲天而起!正在通过爆炸点的列车中部几节车厢,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玩具,猛地被掀离地面,然后重重地摔下、扭曲、解体!更可怕的是,其中一节车厢在巨大的撞击和爆炸中发生了二次殉爆,腾起一股诡异的黄绿色烟雾!
“是毒气!!”高天亮(小)失声惊呼!
“撤!快撤!往上风头撤!”高天亮(大)反应极快,厉声命令。突击队员们顾不上欣赏战果,迅速向预定的上风方向撤离路线狂奔。身后,日军的警报声凄厉响起,枪声大作,但已被突如其来的巨大爆炸和弥漫的毒气搞得阵脚大乱。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一名队员一边狂奔,一边激动地低吼。
“别废话!快跑!”高天亮(大)回头望了一眼那团正在扩散的黄绿色烟云和陷入混乱的日军,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沉重。毒气泄漏了,虽然是在敌占区,但……他不敢多想,只能带领队伍全力脱离。
“鹰巢”指挥部,那声隐约传来的沉闷爆炸声,让所有人浑身一震!
“听到了吗?是爆炸声!”李慕华猛地站起。
几乎同时,电台指示灯疯狂闪烁!报务员急速抄收,随即激动地抬头,声音颤抖:“师座!是高队长信号!只有两个字……‘惊雷’!”
“成功了!他们成功了!”周明远猛地一拍桌子,眼眶瞬间湿润。
宋希濂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扶住了桌子。成功了!毒气列车被炸毁了!天目山最大的威胁,解除了!
但喜悦只持续了瞬间。李慕华立即报告:“监听站截获日军紧急通讯,混乱不堪,但确认列车遭袭,并有……并有‘特种烟’泄漏迹象!”
“毒气泄漏了……”宋希濂脸色一沉,“立即通知前沿所有部队,密切注意风向,做好全面防毒准备!同时,将此事通过‘戚七’渠道,迅速通报重庆和国际社会!揭露日军使用并运载毒气弹的罪行,特别是现在造成了泄漏,看他们如何狡辩!”
“另外,”他看向李慕华,“尝试呼叫高天亮部,确认他们安危和位置,命令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撤回根据地!”
上海,日军华中方面军司令部。松井石根大将接到“鬼跳涧”特种弹专列被炸、毒气泄漏的噩耗,当场砸碎了心爱的茶杯,脸色铁青,气得几乎晕厥。
“八嘎呀路!浅野这个蠢货!特高课一群废物!!”他咆哮着,“立刻封锁消息!严密封锁泄漏区域!对内外宣称是支那军恶意破坏导致民用化学品泄漏!绝不能承认是毒气!”
参谋长惊慌道:“司令官阁下,天目山支那军此举,不仅重创我军物资,更将造成极其恶劣的国际影响!而且,浅野旅团失去特种弹支援,短期内攻克天目山已不可能……”
松井强迫自己冷静,眼中闪过狠毒的光芒:“命令浅野,军事进攻暂缓,转入长期围困和经济封锁!同时,启动‘污名’计划,动用所有宣传工具,指责宋希濂部使用违禁武器、残害平民!另外,给‘菊’机关下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报复!尤其是对宋希濂的斩首行动,优先级提到最高!” 日军的策略,从军事征服转向了舆论抹黑和无耻的报复。
傍晚,徐锐押着“灰雀”返回“鹰巢”,并带来了初步审讯结果。“灰雀”是个貌不惊人的中年山民,但眼神阴鸷。他交代,除了绘制地图和接应,他还有一个长期任务:监视天目山与外界的一条极其隐秘的补给线(恰好是“戚七”使用的备用线),并寻找机会下毒或破坏。他的落网,意味着“戚七”的物资通道也面临威胁。
“立即通知‘戚七’,更换联络方式和路线!同时,根据‘灰雀’的交代,彻底清查内部,确保没有其他潜伏特务!”宋希濂命令道。胜利的喜悦,被内部渗透的阴影冲淡了不少。
高天亮率领的突击队,在日军大规模搜捕中,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系统装备的优势(如夜视仪、攀岩索),历经数次惊险遭遇战,付出数人伤亡的代价,最终在次日凌晨,奇迹般地甩开追兵,抵达根据地边缘,与接应部队汇合。队员们衣衫褴褛,疲惫不堪,但眼神中充满了完成使命的骄傲与劫后余生的庆幸。
宋希濂亲自迎接,看着这群伤痕累累却斗志昂扬的勇士,重重拍了拍高天亮(大)的肩膀:“辛苦了!你们是天目山的功臣!是民族的英雄!”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化解重大生存危机(毒气战),极大提振士气,并对日军造成战略级打击!奖励积分巨额提升!解锁“初级防化净化技术”、“基地基础设施强化模块(初级)”。】
系统的提示,标志着天目山根据地渡过了一次致命的危机,并获得了迈向更稳固发展阶段的关键能力。
三十一日的黎明,天目山在经历了一场惊天动地的胜利后,迎来了短暂的平静。日军攻势明显减弱,转为巩固封锁。但每个人都清楚,这平静之下,是更深的仇恨和更危险的暗流。日军的报复,必将更加疯狂和不择手段。
宋希濂站在“鹰巢”洞口,望着晨光中巍峨的群山。炸毁毒气列车是一次伟大的胜利,但也彻底激怒了敌人,并将天目山推到了国际舆论的风口浪尖。接下来的斗争,将是舆论、经济、暗战与军事封锁交织的、更加复杂残酷的新阶段。
“报告师座!”机要参谋送来两份电文。一份是重庆军委会的嘉奖令,并晋升宋希濂为陆军中将,但依旧强调“就地坚持,牵制敌军”。另一份,是“戚七”转来的密电,内容简短却意味深长:
“惊雷之威,震慑敌胆。然,虎伤更厉,小心反噬。国际视线已聚焦君处,可为助力,亦为漩涡。新渠道将启,险中求生。珍重。”
宋希濂握紧电文,目光深邃。天目山的抗战,翻开了新的一页,前方,是更广阔的舞台,也是更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