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拉开“辰光阁”的门扉,清晨的阳光与略显喧嚣的市井声一同涌了进来。门外站着五六个流里流气的修士,为首的是个獐头鼠目、真仙后期的三角眼青年,正不耐烦地用脚踢着门槛。他们身上都带着淡淡的腥气,衣着混杂,眼神不善,一看便知是混迹底层的帮派喽啰。
三角眼青年见门开,打量了一下萧辰这病弱公子哥模样,又瞥了眼他身后两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女护卫(冰岚与瑶光),嘴角一撇,更加嚣张:“哟,总算舍得开门了?新来的?懂不懂规矩?这片街区归我们‘青狼会’罩着!新店开业,得交‘迎新费’,三百上品仙玉!以后每月‘清洁管理费’五十仙玉!”
青狼会?萧辰心中冷笑,昨天才打发了黑蛟帮,今天又来一个青狼会,这万商原的“地头蛇”还真是多如牛毛。不过看样子,这青狼会比黑蛟帮更不上档次,更像是靠敲诈新来商户过活的小团伙。
“迎新费?清洁费?”萧辰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与一丝畏惧,“这位道友,昨日在下已向黑蛟帮的熊力道友缴纳过相关费用,言明受其庇护。不知青狼会与黑蛟帮是何关系?这费用……可否减免一些?”
他故意提起黑蛟帮和熊力,想看看对方的反应。
果然,三角眼青年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随即又强横起来,梗着脖子道:“黑蛟帮是黑蛟帮,我们青狼会是青狼会!这片街区是我们青狼会和黑蛟帮共管的!熊力收的是他那份,我们收的是我们这份!少废话,三百仙玉,拿出来!不然,你这店就别想开了!”
共管?分明是扯虎皮做大旗,或者根本就是两伙地头蛇划分势力范围后的重叠区域,专门坑新来的。萧辰心中明了。
他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犹豫道:“三百仙玉实在太多,在下初来乍到,手头拮据。不如这样,几位道友里面请,喝杯粗茶,容在下凑凑?”
说着,他侧身让开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态度似乎软化下来。
三角眼青年见他服软,又听说能进去,以为有油水可捞,顿时得意起来,对身后几人一招手:“算你识相!走,进去看看!”
几人鱼贯而入。萧辰在他们全部进入店铺的瞬间,手指在门框上某个不起眼的阵纹处轻轻一点。
嗡!
一层淡不可察的微光闪过,店铺大门无声关闭,门上的隐匿与隔音阵法悄然启动,将内外声音与景象短暂隔绝。
三角眼青年等人刚踏入店内,还没来得及打量,就感觉周围光线一暗,空气似乎变得凝滞了几分,心头莫名一跳。
“茶呢?快点!”三角眼青年不耐烦地催促,目光却开始贪婪地扫视店内——虽然干净,但货架空荡,看起来确实没什么油水。
“茶马上来。”萧辰微微一笑,退后两步,站到了柜台后方。冰岚和瑶光则一左一右,隐隐封住了通往门口和楼梯的路径。
“嗯?”三角眼青年终于察觉不对,这店里的气氛……太安静了!而且那病弱公子和两个女护卫的眼神,似乎……太平静了! “你们想干什么?找死吗?”他厉声喝道,体内仙元运转,真仙后期的威压释放出来。
然而,他的威压刚刚离体,就仿佛泥牛入海,消失无踪。店内那些看似普通的墙壁、货架、甚至地板上,都隐约有微光流转,将他的气势轻易化解。
阵法!这店里有厉害的阵法!
三角眼青年脸色大变,他身后的几个喽啰也慌乱起来。
“不干什么。”萧辰好整以暇地从柜台下拿出一个玉瓶,倒出几颗他自己炼制的“回元丹”,在手中把玩,“只是想跟几位道友商量一下。这‘迎新费’和‘清洁费’,我觉得不太合理。不如这样,几位道友以后帮我宣传宣传,我这‘辰光阁’三日后正式开业,主营丹药符箓,品质上乘,价格公道。作为酬劳,今日之事,就此揭过,如何?”
“放屁!你算什么东西!敢跟老子讨价还价?给我砸!”三角眼青年又惊又怒,不管不顾,祭出一柄下品仙器级别的鬼头刀,朝着萧辰劈来!他身后的喽啰们也各亮出兵刃,扑向冰岚和瑶光,试图制造混乱。
然而,他们的动作在启动的店铺阵法中,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变得迟缓笨拙。冰岚和瑶光甚至没有动用真实修为,只是凭借身法和基础术法,如同戏耍孩童般,三两下就将那几个真仙初、中期的喽啰打翻在地,封了气脉,丢在墙角。
三角眼青年的鬼头刀更是凄惨,刀芒刚刚离刃,就被地面突兀升起的一道土黄色光墙挡住,光墙纹丝不动,反而震得他虎口发麻。紧接着,头顶几道细微的冰锥无声凝结,抵住了他的太阳穴和咽喉,冰冷的寒气刺得他皮肤生疼。
他僵在原地,不敢动弹,额头上冷汗涔涔。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踢到了铁板!这哪里是什么病弱公子和普通护卫?这店铺的阵法,这两个女人的身手……绝对是硬茬子!
“道友,现在可以好好商量了吗?”萧辰的声音依旧平和,甚至带着一丝笑意,但听在三角眼青年耳中,却如同恶魔低语。
“你……你想怎样?”三角眼青年色厉内荏。
“我刚才的提议,你觉得如何?”萧辰收起丹药,走到他面前,“帮我宣传,今日之事一笔勾销。或者……我‘请’你们青狼会的会长过来,跟他聊聊‘共管’区域收费标准和擅闯民宅、意图抢劫未遂该怎么处理。据我所知,万商原商律会对于扰乱市场秩序、敲诈商户的行为,处罚可不轻。”
三角眼青年脸色煞白。对方不仅实力强,还懂规矩,拿商律会压人!真闹到商律会,青狼会这种小帮派根本吃不了兜着走!
“我……我答应!我帮您宣传!”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屈服。
“很好。”萧辰点了点头,示意冰岚撤去冰锥,“记住你说的话。另外,回去告诉你们会长,这片街区,我‘辰光阁’交了该交的费用,受该受的庇护。若再有下次,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滚吧。”
他挥了挥手,店铺阵法撤去对几人的压制。三角眼青年如蒙大赦,带着几个哼哼唧唧的喽啰,连滚爬爬地冲出了店铺,头也不敢回。
店内恢复平静。萧辰检查了一下阵法消耗,微乎其微,效果却出奇的好。冰岚和瑶光也走回他身边。
“这样立威,会不会太招摇?”瑶光有些担忧。
“适度展示肌肉,才能避免更多苍蝇。”萧辰道,“经过此事,至少这附近的小鱼小虾不敢再来骚扰。至于青狼会背后是否还有人,或者黑蛟帮会不会有想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当务之急,是尽快开业,把名声和客源做起来。”
接下来两天,萧辰几乎泡在地火室和静室里,全力炼制丹药和符箓。在系统优化方案的辅助下,加上《周天星炼法》对火候和能量控制的精妙提升,以及《天工铸灵诀》对材料处理的独到之处,他的成丹率和制符成功率都达到了一个惊人的高度。
一批品质上乘的“回元丹”、“凝神丹”、“遁速丹”率先出炉,数量达到数百颗。接着是“金甲符”(防御)、“雷击符”(攻击)、“轻身符”(辅助),每样也炼制了近百张。这些符箓虽然只是下品到中品仙符,但结构稳定,威力在同阶中属佼佼者,且萧辰在刻画符文时,融入了一丝《周天星炼法》的星力特性,使得符箓激发更加迅捷稳定,隐隐有超出品阶的潜力。
冰岚和瑶光则负责店铺的最终布置、定价、以及撰写开业告示。她们将一楼划分为丹药区、符箓区,并预留了一个小小的“定制咨询”角落。价格定得比市场均价略低半成,但强调品质保证,开业前三日更有九折优惠。
第三天清晨,“辰光阁”门口挂上了崭新的匾额,两侧贴着大红开业告示,还摆上了两盆瑶光用法术催开的灵花,显得喜庆而不失雅致。
或许是三角眼青年“宣传”得力,或许是这略显偏僻的街区难得有新店开业,又或许是那“品质上乘、价格优惠”的字眼吸引人,辰时刚过,便陆陆续续有修士被吸引过来。
起初大多是好奇观望,但当第一位顾客(一位真仙中期的散修)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购买了一瓶回元丹,当场验看发现品质确实极佳后,口碑迅速传开。接着,几张雷击符在一位玄仙初期的客人测试下,展现出不俗的威力,更引来了不少关注。
一上午时间,辰光阁内竟是人流不断,虽谈不上火爆,但也是开门红。萧辰坐镇柜台,负责接待和收银,应对得体,他那副病弱却从容的模样,加上丹药符箓实打实的质量,倒也赢得了一些客人的好感。冰岚和瑶光则负责补充货物、维持秩序,两女虽易了容,但那份沉稳干练的气质,也让人不敢小觑。
中午时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上门了。
正是之前在奇石坊有过一面之缘的贾富贵。他今天倒是没喝酒,换了一身光鲜的锦袍,摇着一把附庸风雅的折扇,带着两个跟班,踱着方步走了进来。
“林公子,开业大吉啊!”贾富贵笑容满面,仿佛之前的小摩擦从未发生,“听说贵店丹药符箓品质非凡,贾某特来捧场!”
萧辰心中一动,面上含笑:“贾道友客气,欢迎光临。随意看看。”
贾富贵装模作样地在店里转了一圈,看了看丹药,又拈起一张雷击符端详,眼中闪过讶色。他出身本地小家族,本身修为不高,但眼力却不差,能看出这些东西确实有点门道,绝非普通散修或小家族能批量拿出的品质。
“林公子好手艺!”贾富贵收起折扇,凑到柜台前,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贾某家中也做些小生意,与这万商原不少商铺都有些往来。我看林公子这店铺,货真价实,潜力不小。只是……在这万商原做生意,光有手艺可不够,还得有人脉,懂规矩,会打点。”
他顿了顿,看着萧辰:“林公子初来乍到,若是不嫌弃,贾某愿做个引路人。别的不敢说,至少能让公子少走些弯路,避开些麻烦。比如……青狼会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以后绝不敢再来骚扰。”
这是来示好,还是另有所图?萧辰心中快速权衡。贾富贵这种地头蛇,消息灵通,八面玲珑,结交一下或许有用,但也要防备被其利用或牵制。
“贾道友好意,林某心领。”萧辰不动声色,“不知贾道友所说的‘引路’,具体是?”
“简单!”贾富贵笑道,“三日后,在‘醉仙楼’有个小聚会,都是咱们这片街区有头有脸的掌柜、东家,大家交流交流行情,联络联络感情。贾某可引荐林公子参加。另外,公子店里若有什么特殊货物,或需要采购什么紧俏材料,贾某也能帮忙牵线搭桥,价格保证公道。”
听起来像是本地商户的联谊会,倒是个了解行情、拓展人脉的好机会。萧辰略一沉吟,便点头答应:“如此,便有劳贾道友了。三日后,林某定当准时赴约。”
“好说好说!”贾富贵哈哈一笑,又买了几瓶丹药和符箓,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看着贾富贵离去的背影,萧辰眼神深邃。这万商原的水,果然深得很。不过,既然来了,就要把这水搅动起来,看看能摸到什么鱼。
开业第一天,在忙碌与些许波澜中平稳度过。入夜,盘点收益,竟然有近两百上品仙玉的毛利,扣除成本,净利也有七八十,对于一个新开的小店来说,算是不错的开始了。
关上店门,启动阵法。萧辰三人坐在二楼静室,清点着今日的收获。
“这贾富贵,不可全信。”冰岚冷声道。
“自然。”萧辰点头,“不过,他提供的聚会,值得一去。我们需要更快地融入这里,了解暗处的规则。”
瑶光轻声道:“今日来的客人中,有几个气息隐晦,不像是普通散修,倒像是某些势力的探子。”
萧辰笑了笑:“意料之中。我们突然冒出来,又拿出不错的货物,被人盯上很正常。只要我们不触及核心利益,暂时应该安全。接下来,我们要加快步伐了。”
他看向窗外万商原的璀璨灯火,那里有无数机遇,也潜藏着无数危机。他的“辰光阁”,就像投入这片商海的一颗石子,能否激起涟漪,甚至掀起波澜,就看接下来的运作了。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万商原某个更深的阴影中,关于“辰光阁”及其主人“林辰”的信息,已经被整理成册,摆上了某些真正大人物的案头。其中一份情报的末尾,标注着一行小字:“疑似掌握某种高效古法炼丹\/制符技艺,与‘天工城逃犯’特征部分吻合,建议持续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