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翔海又在初学班那群小豆丁中间泡了两天。
基础的蛙泳动作算是学会了。
不过还亟需大量的练习去稳固和打磨。
然而，这个个班的环境……
对习惯了安静、甚至有点“社恐”的李翔海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持续不断的噪音酷刑。
露天的泳池本身就是一个天然的扩音器。
小孩子们的尖叫和哭喊。
教练的哨声和吼声在里面碰撞。
尤其是一小姑娘，昨天不小心呛了口水。
那惊天动地的哭声就没停歇过，整整嚎啕了一整节课。
助教阿姨和闻讯赶来的妈妈轮番上阵，好话说尽。
就是死死抱着池边的扶手，不肯再下水。
第二天，小姑娘倒是人来了，可那极具穿透力的哭声准点响起。
李翔海扒在冰凉的池边瓷砖上练习蹬夹动作。
只觉得那哭声吵得他脑仁疼。
他面无表情，深吸一口气，猛地将头埋进水里。
水下的世界瞬间安静了，只有咕噜噜的气泡声和自己的心跳。
他憋着气，心里默默盘算。
明天…是不是该带个耳塞来？
这游泳课，上得比看新闻联播还累耳朵…
教学结束。
李翔海蔫头耷脑地爬上岸。
冲完澡换上干爽的衣服，感觉耳朵还在隐隐鸣响。
刚走出更衣室，就看到爸爸下班顺路来接他了，正站在树荫下张望。
他刚走过去，教练王强快步跟了上来。
“翔海爸爸！稍等一下！”教练的声音洪亮。
李东东有点意外，停下脚步。
“王教练？还有事？小海闯祸了？”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儿子，李翔海安静地站在他身边，小脸没什么表情。
“嗨，哪能呢！”
教练打了个哈哈。
“翔海爸爸，是这样的。”
“我观察翔海这孩子几天了，水感好得出奇。”
“市里九月底有个中小学生游泳比赛，规格不低！我想……让翔海拿我们俱乐部的推荐名额去报名！参加6-7岁组的蛙泳比赛！我觉得他非常有希望拿名次！您看怎么样？”
“啥？参…参加比赛？”
李东东彻底愣住了。
他下意识地低下头，仔细打量自家儿子。
细溜溜的小胳膊，还没自己巴掌宽的小腿儿，怎么看都是个普通的小男孩。
心里直犯嘀咕：
这才学了几天啊？满打满算也就三四天吧？
这就能去市里比赛了？教练不是看走眼了吧？还是想忽悠我掏钱报长期班？
看着李东东脸上写满的不相信。
教练王强收敛了笑容。
神情变得认真：“翔海爸爸，您别不信！”
“我带游泳快十年了，翔海下水的感觉，那种与生俱来的水感，协调性。”
“还有他骨子里那股子沉静的劲儿，是装不出来的！他现在是刚起步，技术动作还不纯熟，但他的底子太好了！潜力巨大！”
“让他去比赛，是想让他开开眼界，这对他成长挺重要的，在同龄组里，只要他正常发挥，拿个前六甚至前三，真不是没可能！”
“拿我们俱乐部的名额报名，流程简单，费用我们也出了。“。
李东东听着教练这番带着专业眼光的分析。
再看看儿子那张沉静的小脸。
脑子转得飞快。
教练是真心惜才，想培养孩子。
孩子能参加比赛锻炼，开阔眼界，还能得到教练的特别关注。
对孩子百利而无一害。
“行！王教练！”
“您是专业人士，您看准了，我们当家长的没二话！报名！必须报名！麻烦您多费心栽培小海了！”
他抓着王教练直握手，又揉了揉儿子的脑袋。
“好小子！给爸争气！”
李翔海被爸爸揉得晃了晃，依旧没太多表情。
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脑子里却闪过系统之前的宏大目标。
参加比赛…应该能获得人气值吧？
回家的路上，李东东的兴奋劲儿还没过。
一进门就冲着厨房嚷嚷：“晓丹！晓丹！咱家要出游泳健将了！”
朱晓丹围着围裙探出头：“咋呼啥呢？油锅正热着呢！”
李东东眉飞色舞地把教练的话和报名比赛的决定说了一遍。
朱晓丹听着，油烟机都忘了开。
“真的假的？咱小海才学几天啊？就能比赛了？”
“千真万确！王教练拍胸脯保证的！说咱儿子水感好！”
李东东挺起胸膛，仿佛天才的是他自己。
“哎哟喂！”朱晓丹喜上眉梢。
手里的锅铲“哐当”一声敲了下锅沿。
“这可是大喜事！等着！”
她风风火火地关火，解下围裙，拉起李翔海就往外走。
“走！儿子！妈给你买好吃的去！庆祝庆祝！”
十分钟后，李翔海怀里抱着两排红彤彤的旺仔牛奶回了家。
朱晓丹大手一挥：“喝！管够！补充营养！给我儿子比赛拿冠军加油！”
虽然冠军还不知道有没有，但不妨碍妈妈提前把气势做足。
既然确定了要参加九月底的正规比赛，初学者班显然不能再待了。
第二天一早，李翔海的训练时间就被教练调整到了相对安静的上午时段。
地点也换到了泳池另一侧的深水区。
他将要和一群进阶班的一群大哥哥、大姐姐们一起训练。
上午九点，阳光正好。
李翔海抱着他的小泳具包，跟着王教练走进了这片相对安静的水域。
池边，七八个十岁上下的孩子正在教练助理的带领下认真地做着热身活动。
压腿、转肩、活动脚踝。
他们的身材明显更结实，动作也更标准有力。
李翔海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关注。
大孩子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个新来的小豆丁。
一个扎着高马尾、眼睛很大、看起来特别活泼的姑娘率先停下了动作。
几步蹦到李翔海面前，笑容灿烂地弯下腰。
“嘿！小弟弟，新来的呀？你好可爱！”
“我叫杜子涵，今年十岁啦！你可以叫我子涵姐哦！你几岁啦？你主项是什么呀？自由泳还是仰泳？怎么到我们进阶班来了？”
她语速飞快，像蹦豆子一样。
李翔海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脖子。
他对这种自来熟的热情有点招架不住。
他抬眼看了看杜子涵亮晶晶的眼睛，又迅速垂下眼睫。
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问候。
他不太习惯叫别人“姐”。
只是干巴巴地回答：“…7岁。我只会蛙泳。”
“什么？！”杜子涵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只会蛙泳？就来我们进阶班？！”
她脸上的笑容变成了纯粹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