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废墟拾遗
古仙域遗迹内部，天地灰蒙，死寂无声。破碎的山河、倾塌的巨柱、风化的白骨构成了永恒的主旋律。浓郁的煞气与怨念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孔不入地侵蚀着生灵的意志，稀薄而狂暴的灵气则让恢复变得异常艰难。
绝大多数修士都步履维艰，或三五成群，小心翼翼地撑起防护光罩，缓慢推进，或以法宝开路，警惕地探查着每一寸土地，生怕触发什么残留的禁制或是引来游荡的怨灵。惨叫声和术法的轰鸣声偶尔从远处传来，预示着危险无处不在。
然而，在这片令人压抑绝望的废墟中，却有一道截然不同的风景。
凌云带着颜小小和青霖，如同在自家后花园散步般悠闲。他所过之处，周身仿佛自带一个无形的绝对领域，所有煞气怨念自动退避三舍，连脚下那些看似危险、偶尔闪烁着微弱符文光芒的残破地面，在他踏上去的瞬间都会变得安稳无比。
他甚至有闲情逸致偶尔停下脚步，点评一下周围的“景色”。
“这跟柱子用料还行，可惜炼制手法糙了点，断了也不冤。”他拍了拍一根斜插在地、半截埋入土中的断裂白玉巨柱。 “嗯，这片骸骨主人生前应该是头雷犀，看这角的大小，血脉还算纯净，可惜被煞气污染了，不然挖出来泡酒不错。”他踢了踢脚边一具小山般的兽骨。 “那边的宫殿布局有点意思，暗合周天星辰，可惜阵眼被毁了，不然晚上看星星应该视野不错。”
颜小小和青霖跟在他身后，最初还有些紧张，但看到大哥哥如此轻松，也渐渐放松下来，甚至开始好奇地打量起那些奇形怪状的废墟和骸骨。她们发现，只要紧跟在大哥哥身边，就无比安全，甚至呼吸到的空气都比别处清新许多。
【叮——宿主发现“万年沉阴玉”碎块（已被煞气污染），价值极低。】 【叮——宿主发现“雷犀独角”粉末（灵性尽失），无用。】 【叮——宿主点评“周天星斗残阵”，阵法知识熟练度+0.01%。】
系统的提示音时不时响起，汇报着凌云目光所及之物的“鉴定结果”，大多都是些破烂评价，偶尔夹杂一点微乎其微的知识提升。
凌云对此浑不在意，他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早已扫描过方圆数十里的区域。哪里煞气最浓，哪里空间不稳定，哪里藏着些还算完整的“破烂”，他都一清二楚。他只是选择了一条能量流动相对平缓、风景还算“别致”的路线，慢悠悠地走着。
偶尔，他会随手从路边捡起一些东西。可能是一块被尘土覆盖、只剩半截的青铜断剑，可能是一颗镶嵌在破碎墙壁上、早已黯淡无光的珠子，也可能是一页残破的、材质特殊、字迹模糊的金属书页。
这些东西在别人看来，根本就是毫无价值的垃圾，甚至带着不祥的气息。但凌云拿到手，随手一抹，或是注入一丝微不可察的混沌之气，这些东西便会焕发出短暂的光华，露出些许本来面目，虽然大多依旧残破，但隐约能感受到一丝不凡的气韵。然后便被他随手丢进一个专门的储物袋里，美其名曰“捡点破烂，回去垫桌脚”。
【叮——获取“星纹钢”残片（微乎其微的星辰之力）。】 【叮——获取“避尘珠”（功能失效，仅剩观赏价值）。】 【叮——获取未知金书页（记录某种酿酒配方片段，残缺度99%）。】
系统忠实地记录着这些“收获”。
跟在凌云身后不远处的那些修士，原本是想蹭他的“安全路径”，此刻看到他的行为，一个个面面相觑，表情古怪。
“他在干嘛？捡垃圾？” “那些东西煞气那么重，也敢随便拿？” “难道是什么我们没看出来的宝贝？” 有人怀疑，有人不屑，也有人暗自琢磨。
有几个胆大的修士，学着凌云的样子，想去捡拾他刚才看过又放弃的东西，结果刚一触碰，要么被残留的煞气侵体，惨叫后退，要么直接触发了某种隐藏的禁制，被突然冒出的阴火或风刃所伤，狼狈不堪。
事实证明，破烂也不是谁都能捡的。
众人这才意识到，不是那些东西没问题，而是那个白衣青年本身太诡异！他能轻易化去那些物品上的隐患！
这下，看向凌云的目光更加惊疑不定了。
凌云对身后的骚动和模仿者置若罔闻，继续他的“废墟拾荒之旅”。
又前行了一段距离，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完整的宫殿群废墟。虽然大多也已倾塌，但还能看出昔日的宏伟规模。一根根巨大的蟠龙石柱耸立，断裂的宫墙蔓延，地面上铺着的玉石板虽然裂纹遍布，却依旧能感受到当年的华美。
这里的煞气似乎比外面更加浓郁冰冷，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如同冰屑般的蓝色光点，温度骤降。
“咦？这里好像有点冷。”颜小小搓了搓小手，呼出的气息都变成了白雾。青霖也微微蹙眉，她体内的青鸾血脉似乎对这里的寒气有些排斥。
凌云目光扫过这片宫殿废墟，点了点头：“此地残留着一丝极寒法则的力量，看来当年住这里的，是个玩冰的行家。”
正说着，前方废墟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和娇叱声！同时伴随着某种阴冷生物的尖锐嘶啸！
灵力碰撞的光芒闪烁，冰蓝色的剑气和漆黑的影子纠缠不休！
“是冰澜宫的功法！”有眼尖的修士低呼道。
凌云神识早已覆盖过去，只见在一片相对空旷的广场上，洛冰璇正独自一人，与三只形貌诡异的怪物激战！
那怪物通体由漆黑的阴影和冰冷的蓝色幽光构成，没有固定形态，时而如人形，时而如厉鬼，攻击时能散发出冻结神魂的阴寒和撕裂一切的影刃，极其难缠。它们的实力，每一只都堪比元婴后期！
洛冰璇此刻已然落于下风。她面纱已然破损，露出略显苍白的绝美面容，嘴角挂着一丝血迹。手中的冰晶长剑舞动如飞，道道冰封剑气纵横，却难以彻底冻结或击溃那些阴影怪物。她的身法依旧飘逸，但步伐已见凌乱，周身的护体冰光也黯淡了不少，显然消耗巨大，且受了不轻的伤。
广场周围，还躺着几具被冻成冰雕后又被打碎的尸体，看服饰似乎是她的同门或临时队友。
“是‘冰煞影魔’！”有见识广博的老修士骇然道，“这是极阴之地怨气与寒冰法则结合诞生的魔物，无形无质，极难杀死，最是克制冰系功法！难怪冰澜圣女如此吃力！”
眼看一只影魔化作无数道尖锐的影刺，突破剑网，直刺洛冰璇后心！而另外两只则正面喷吐出足以冻结元婴的冰煞吐息！
洛冰璇美眸中闪过一丝绝望，她已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吵死了。”
一个平淡的声音突兀地在战场边缘响起。
伴随着声音，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无视那肆虐的冰煞之力和影刃，一步便跨入了战圈中心，正好站在了洛冰璇身前。
正是凌云。
他仿佛没看到那即将临体的攻击，只是微微皱眉，似乎觉得这些影魔的嘶啸声打扰了他的清净。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动作。
他抬起手，不是施展什么惊天动地的法术，而是对着那三只狰狞凶悍的冰煞影魔，如同驱赶苍蝇般，随意地挥了挥衣袖。
没有灵光爆闪，没有法则波动。
就好像只是普通人嫌眼前有蚊虫飞舞，随手扇了扇风。
然而，就是这看似毫无力量的一挥——
那三只堪比元婴后期、令洛冰璇陷入绝境的冰煞影魔，如同被无形的抹布擦过，动作猛地一滞，发出短促而凄厉的尖啸，庞大的阴影之躯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崩溃、消散、化为缕缕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它们从未存在过！
刹那间，整个广场变得落针可闻。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修士，包括死里逃生、正准备拼死一搏的洛冰璇，全都僵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挥…挥袖子？ 就…就没了？！ 那可是三只冰煞影魔啊！！！
洛冰璇怔怔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个挺拔背影，手中的冰晶长剑还保持着格挡的姿势，红唇微张，清冷的眼眸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茫然、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又是他！ 又是这种完全无法理解、颠覆认知的手段！
凌云这才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洛冰璇身上，看到她嘴角的血迹和苍白的脸色，微微挑眉：“受伤了？”
洛冰璇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她纵横中州年轻一代，何曾如此狼狈，又何曾被人如此轻描淡写地救下过？巨大的实力落差和接连的冲击，让她那颗冰封的道心，再次剧烈地颤动起来。
凌云随手抛过去一个刚才在路上捡的、看起来灰扑扑的、拳头大小的果子：“拿着，路边捡的，应该能驱驱寒。”
那果子其貌不扬，甚至沾着泥土。
洛冰璇下意识地接住。果子入手瞬间，一股温和精纯、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磅礴生机的暖流瞬间涌入她体内，迅速驱散了她体内的冰煞寒气，修复着受损的经脉和内腑！效果比她服用过的任何地阶丹药都要好上百倍！
她再次震惊地看向凌云。
路边……捡的？！ 这到底是什么果子？！
【叮——宿主赠予“冰澜圣女”洛冰璇“大地龙脉果”（已净化），有效清除冰煞，恢复伤势。洛冰璇好感度+30（感激+困惑+好奇）。当前好感度：65（心生涟漪）。】
系统的提示音在凌云脑中响起。
凌云却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目光已经转向广场中央的一座半塌的祭坛。祭坛上，生长着一株通体冰蓝、只有三片叶子、顶端结着一颗龙眼大小、散发着淡淡白雾的冰晶小果。
“唔，这‘冰魄凝魂果’倒是快熟了，品相还行，就是年份差了点意思。”他点评道，仿佛那才是他过来的主要目的。
洛冰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美眸猛地一缩！冰魄凝魂果！这正是她宗门任务要求寻找的、能极大增强冰系神魂感知的顶级灵物！她之前就是被这灵果的气息吸引，才误入了冰煞影魔的巢穴！
只见凌云走到祭坛边，随手摘下了那枚即将成熟的冰魄凝魂果，看都没看，又反手抛给了洛冰璇。
“顺便帮你摘了，免得你一会儿又打起来，吵得慌。”
洛冰璇手忙脚乱地接住那枚她梦寐以求的灵果，感受着其中精纯无比的冰魄魂力，整个人都懵了。
他……他不仅救了自己，送了自己一枚神奇果实疗伤，还……还把这么珍贵的灵果，就这么随手送给自己了？
就因为……嫌吵？！
巨大的恩情和对方那种完全不在意的态度，让洛冰璇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之间，竟愣在了原地，忘了道谢。
周围那些远远围观的修士，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羡慕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挥手灭魔！随手赠宝（还是两次）！这白衣青年到底是什么来头？！对冰澜圣女这么好？难道……
各种猜测和暧昧的目光在凌云和洛冰璇之间来回扫视。
凌云却懒得理会这些，他解决完了“噪音源”，拿到了自己看得上眼的“垫桌脚材料”（祭坛角落里一块不起眼的、刻着模糊符文的砖头），便对颜小小和青霖招了招手。
“走了，去前面看看有没有风景好点的地方休息一下。”
说着，便带着两个丫头，继续向着废墟深处走去，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苍蝇。
洛冰璇看着他那毫不留恋、悠然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两枚珍贵无比的果实，咬了咬唇，眼神复杂变幻。最终，她深吸一口气，将果实小心收好，运转功法迅速恢复了一些灵力，竟然也迈开脚步，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
经过此事，她心中已然确定，跟着这个人，或许……才是她这次遗迹之行最大的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