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师姐的好奇
王长老一行人狼狈不堪地逃离杂役区，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迅速在玄云宗底层荡开涟漪。
一个看似凡人的杂役，先是伤了外门弟子王鹏，后又让筑基期的王长老吃了大亏（尽管流传版本五花八门，有的说凌云是隐藏高手，有的说他用了邪术，更离谱的说王长老是自己倒霉摔进了粪坑），这足以成为弟子们私下热议许久的话题。
凌云那间小屋，也因此蒙上了一层神秘甚至诡异的色彩，寻常弟子再经过时，眼神都带上了敬畏和好奇，不敢再轻易靠近。
然而，当事人凌云却对此毫不在意。
对他而言，那不过是吃饭时飞走了几只聒噪的苍蝇，仅此而已。他甚至都懒得去思考对方会不会再来报复——蝼蚁的记恨与否，于苍龙何干？
他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重要的“学术问题”上——如何处理这些新鲜的食材。
最终，他决定采用“一鱼两吃，一母多味”的策略。
银线鱼，一部分用最简单的方式清蒸，只淋上少许他特调的灵酱汁，最大程度保留其鲜甜；另一部分，则与霓光水母那q弹脆爽的触须一同，投入那口不起眼的黑铁锅中，加入灵泉水和几味温补的灵草，小火慢炖，熬一锅融合了鱼鲜与水母清甜的上好汤品。
而霓光水母那晶莹剔透的伞盖肉，则被他用玄冰之气瞬间急冻，片成薄如蝉翼的刺身，整齐码放在铺着冰心兰叶的玉盘上，旁边放着用霓光囊泡粉、百年灵醋和几种果汁调成的蘸料。
当清蒸银线鱼出锅，鱼鲜味与酱汁的复合香气弥漫开来时；当那锅鱼汤渐渐熬成诱人的奶白色，散发出无法形容的醇厚鲜香时；当那盘七彩流转、如同艺术品的刺身完成时……
张大海和柳依依已经彻底说不出话了，只是不停地吞咽着口水，眼睛瞪得溜圆，仿佛看到了大道显化而成的美食。
“来来来，别客气，趁热吃。”凌云像是招待老朋友一样，招呼着两人坐下，自己先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的刺身，蘸了点料，放入口中，微微眯起眼，露出满足的神情。
“嗯，冰爽脆嫩，自带甘甜，灵气充沛，不错不错。”
柳依依和张大海这才如梦初醒，颤抖着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尝试起来。
刺身入口的瞬间，柳依依只觉得一股冰凉的清流瞬间席卷味蕾，那极致的鲜甜和脆嫩口感让她浑身一颤，仿佛灵魂都被洗涤了一遍，白天受到的惊吓和疲惫一扫而空，体内灵力都自行欢快地运转起来。
张大海更是夸张，吃了一口后，直接僵在原地，两行热泪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呜……俺……俺感觉这辈子值了……”
接下来的清蒸鱼和鱼汤，更是让他们体验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神仙滋味”。每一口下肚，都不仅仅是味觉的享受，更是对肉身和灵力的一次温和滋养。
三人正沉浸在美食带来的极致愉悦中时，一个轻柔中带着几分好奇的声音在院门外响起：
“请问……凌云师弟是住在这里吗？”
声音温婉，听起来很是舒服。
柳依依听到这个声音，猛地抬起头，有些惊讶：“是苏师姐？”
她连忙起身去开门。
只见院门外，站着一位身穿素雅内门弟子服饰的女子。女子约莫十八九岁年纪，肌肤胜雪，眉目如画，气质温婉如水，宛如空谷幽兰，正是内门弟子中颇有名气的苏沐白师姐。她不仅人长得美，性子更是出了名的温柔善良，平时对内外门弟子都一视同仁，颇受敬重。
“苏师姐，您怎么来了？”柳依依连忙行礼，有些意外。苏沐白是内门弟子，平时很少会来杂役区域。
苏沐白温和一笑，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院内，自然也看到了屋内的凌云和张大海，以及桌上那明显非同寻常、散发着诱人香气和灵光的菜肴。她美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掩饰过去，柔声道：“我方才路过附近，听闻这边有些……动静，又隐约闻到一股奇特的药香……不，是某种难以形容的香气，心中好奇，便过来看看。没打扰你们吧？”
她说的委婉，但显然是听到了之前的骚动，又被凌云烹饪时散发的奇异香气吸引而来。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凌云身上，带着几分探究。眼前这个青年，穿着粗布衣裳，气质慵懒淡然，坐在那里自顾自喝着汤，仿佛对周遭一切都不甚在意。这就是那个传闻中打了王鹏、让王长老吃亏的杂役弟子？看起来……似乎并无甚特别之处，除了长得颇为清秀顺眼。
“原来是苏师姐，久仰。”凌云放下碗，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态度不卑不亢，甚至有点过于随意了。
张大海则显得有些紧张，手足无措地站起来：“苏，苏师姐好！”
苏沐白并未因凌云的随意而生气，反而觉得有趣。她修行一种特殊的感知法门，灵觉比常人敏锐得多，虽然她也看不出凌云有任何修为在身，但直觉告诉她，这个青年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尤其是屋内残留的那种奇异香气，让她体内的灵力都隐隐有些雀跃，绝非普通食物所能拥有。
“是我唐突了。”苏沐白微微颔首，目光再次落到那锅奶白色的鱼汤上，忍不住好奇问道，“凌云师弟，恕我冒昧，这汤……似乎极为不凡，不知是用何种灵材所烹？香气竟如此沁人心脾，我只是闻上几下，便觉灵台清明了许多。”
凌云抬眼看了看她，随口道：“哦，就是云梦泽里随便捞的几条银线鱼，加点水草一起煮煮罢了。师姐要不要尝尝？”
云梦泽银线鱼？水草？苏沐白自然知道银线鱼，那确实是一种蕴含灵气的鱼类，但绝不可能散发出如此神异的香气和效果！更别说那锅里翻滚的食材，分明还有着某种她从未见过的、散发着淡淡月华光晕的……触须？
她心中好奇更盛，但良好的修养让她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微微摇头笑道：“多谢师弟好意，不必了，我……”
她话未说完，凌云却已经拿过一个干净的玉碗，盛了半碗热气腾腾、汤色如乳的鱼汤，递了过来：“尝尝吧，师姐。我看你气息虽稳，但眉宇间有一丝极淡的火煞之气未能尽除，应该是修炼某种火系功法时急于求成，留下的一点小隐患。这汤性子温凉，正好能润润肺腑，平熄那点燥气。”
苏沐白闻言，娇躯猛地一颤，美眸中瞬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她确实主修家传的《赤焰诀》，前段时间为了冲击筑基中期，确实操之过急，导致一丝火煞之气郁结肺经，极难化解，这件事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就连她的师尊，也只是觉得她气息略有浮躁，并未察觉那隐藏极深的火煞！
这个看起来如同凡人的杂役弟子……他只是看了自己一眼，竟然就如此精准地道破了自己的隐秘隐患？！
这怎么可能？！
眼前这个凌云，究竟是什么人？！
巨大的震惊让苏沐白一时忘了反应，下意识地接过了那碗汤。
碗入手温热，那股难以言喻的鲜香更加直接地涌入鼻息，让她丹田内的灵力竟然自发地加速运转起来，那丝困扰她许久的火煞之气，似乎都在这香气下变得温顺了许多。
她不再犹豫，怀着一种复杂而敬畏的心情，轻轻吹了吹气，小啜了一口。
汤液入口顺滑，初时是极致的鲜甜，随即一股温凉舒畅的气流自喉间而下，迅速弥漫至四肢百骸，所过之处，经脉仿佛被温柔地洗涤滋润，那郁结在肺经处的细微火煞，在这股温凉气流下，竟如同冰雪遇阳般，悄然消散了大半！
一种难以形容的舒畅感传遍全身，灵台前所未有的清明！
“这……这汤……”苏沐白捧着碗，感受着体内的变化，震惊得无以复加，看向凌云的眼神彻底变了。
这哪里是什么普通的鱼汤！这分明是效果堪比高阶灵丹的绝世药膳！不！甚至比许多灵丹的效果更加温和、更加彻底！
仅仅一口，就化解了她多日来的隐患！
这位凌云师弟，绝对是一位深藏不露的绝世高人！
“多谢……多谢师弟。”苏沐白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郑重地向凌云道谢，语气中已然带上了十足的敬意。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叫师弟似乎都显得有些冒犯了。
凌云只是随意地摆摆手：“举手之劳，师姐喜欢就多喝点，锅里还有。”
那态度，仿佛只是请人喝了一碗普通的白开水。
柳依依和张大海在一旁看着，虽然他们不知道苏师姐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从她那震惊无比的表情和突然变得恭敬的态度，也能猜到定然是凌云师兄那碗汤又创造了什么奇迹。
两人对视一眼，都已经有些麻木了。这位师兄，随便做顿饭，都能让内门的天才师姐如此失态……跟他在一起，真是时时刻刻都在挑战心脏承受能力。
苏沐白小心翼翼地将碗中的汤喝完，感受着体内彻底平复甚至略有精进的灵力，心中波澜久久难平。她放下碗，再次郑重施礼：“凌云师弟……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用得着沐白的地方，尽管开口。”
她此刻已经完全确定，之前关于王鹏和王长老的传闻，绝非空穴来风，甚至可能比传闻更加不可思议。这位看似平凡的杂役弟子，其境界恐怕远超她的想象。
凌云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承诺，反而问道：“苏师姐对内门比较熟悉，可知宗内藏书阁里，有没有记载各地奇闻异事、风物志怪之类的杂书？最好是年代久远些的。”
他想起鱼篓里那枚捡来的乳白色碎片，打算顺便查查有没有相关线索，纯属打发时间。
苏沐白虽然不解凌云为何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认真答道：“宗门藏书阁一楼东侧，确实有不少此类杂书玉简，年代驳杂。师弟若想去，我可……”
她本想说“我可为你引路”，但想到对方的身份可能根本不需要，便改口道：“师弟持弟子令牌便可进入一楼查阅。”
“哦，好的，谢谢师姐。”凌云点点头，记下了这个信息。
苏沐白又停留了片刻，与凌云交谈了几句，发现对方言谈随意，却往往蕴含着某种她似懂非懂的深意，愈发觉得高深莫测。她不敢过多打扰，再次道谢后，便怀着满心的震撼和疑惑告辞离去。
送走苏沐白，凌云看了看天色，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好了，吃饱喝足，该去散散步，消消食了。”
他提起那个放在墙角的鱼篓，将里面那枚乳白色的碎片拿出来揣进怀里，对柳依依和张大海道：“我去藏书阁逛逛，你们自便。”
说完，便悠悠然地走出了小院，朝着内门藏书阁的方向溜达而去。
柳依依和张大海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桌上残留的绝世美味，感觉今天就像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而凌云，则一边散步，一边琢磨着：不知道藏书阁里，有没有记载哪种做法能让银线鱼更好吃呢？清蒸红烧之外，或许可以试试油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