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谢家别墅异常安静。
谢言澈下楼时，习惯性地瞥了一眼餐厅。
空无一人。
他皱了皱眉，没在意。
昨晚的血腥气似乎还萦绕在鼻尖，让他心情烦躁。
他走到餐桌旁，端起咖啡。
目光扫过桌面，忽然顿住。
一张折叠整齐的便签纸，压在他的咖啡杯下，谢言澈放下杯子，拿起纸条。
纸是江临月平时画草稿用的素描纸，边缘还带着铅笔的痕迹。
他展开纸条。
上面只有一行字，笔迹清秀，却透着一股委屈巴巴的劲儿：
“弟弟凶哥哥，哥哥很难过。哥哥走了，去找不凶哥哥的人。”
落款画了一个简笔画的哭脸小人，旁边还画了个箭头指向门口。
谢言澈捏着纸条的手指猛地收紧，纸张瞬间皱成一团，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江！临！月！” 他咬牙切齿，声音压抑着暴怒。
他猛地转身，大步冲上二楼，一把推开江临月卧室的门。
房间里空荡荡。
床铺整理得一丝不苟。
衣柜门开着，里面少了几件常穿的衣服。
浴室里，属于江临月的洗漱用品消失得干干净净。
走得真干净。
谢言澈站在空荡的房间中央，胸口剧烈起伏。
他捏着那张皱巴巴的纸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去找不凶哥哥的人……”
昨晚，他确实有点凶了。
在那种情况下他不想让他看到那些肮脏的东西，不想让他沾染血腥。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低骂一声：“操！”
他转身冲出房间，对着楼下喊道：“人呢？江临月人呢？”
管家战战兢兢地跑上来：“谢少爷，江少爷天没亮就提着个小箱子走了我们不敢拦……”
“废物！”
谢言澈一脚踹在走廊栏杆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他拿出手机，手指飞快地解锁，点开通讯录，找到那个名字。
指尖悬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他盯着屏幕上“麻烦精”三个字，眼神复杂。
去找不凶哥哥的人？
去找谁？
楚时晏？顾池誉？还是周宇野那个蠢货？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他狠狠按下拨号键。
“嘟——嘟——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冰冷的提示音传来。
谢言澈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猛地将手机狠狠砸向墙壁。
“砰——！”
手机四分五裂。
他站在一片狼藉中，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阴鸷得吓人。
麻烦精。
不省心的麻烦精！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走到碎裂的手机旁，捡起SIm卡，转身下楼，声音冰冷地对管家下令：“查。”
“把他给我找回来。”
“立刻。”
管家连声应下，慌忙去安排。
谢言澈走到客厅，看着昨晚那片被清理干净、但似乎还残留着血腥味的地板，又看了看手里那张皱巴巴的纸条。
他烦躁地将纸条揉成一团，想扔掉，动作却顿住了。
最终，他将那团纸塞进了裤袋里。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眉头紧锁。
麻烦精……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与此同时。
城市另一端，一片拥挤破败的街区。
江临月提着一个小巧的行李箱，站在一条狭窄、污水横流的巷子口。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脸上依旧戴着那副狐狸面具。
巷子深处，几个光着膀子、浑身油腻汗臭的大汉正围着一个冒烟的炭炉，大口撸着烤串，啤酒瓶散落一地。
粗俗的笑骂声和咀嚼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江临月的出现，像一滴清水落进油锅。
“哟呵！”
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最先看见他，油腻的眼睛瞬间亮了：
“这哪来的小美人儿？还戴个面具，玩cosplay呢？”
其他几个大汉也停下动作，目光齐刷刷地盯在江临月身上。
那目光黏腻、贪婪，在他纤细的腰身和笔直的长腿上舔舐。
“啧，这身段儿……”
一个黄毛吹了声口哨，舔了舔油乎乎的嘴唇，“面具摘了让哥几个瞧瞧？”
江临月脚步未停，径直往巷子里走，目标是尽头一栋更破旧的筒子楼。
“嘿！跟你说话呢！聋了？”
光头扔掉手里的竹签，站起身，庞大的身躯像一堵墙挡在路中间。
他伸手，油腻腻的爪子直接抓向江临月的胳膊，“小美人儿，去哪啊？陪哥哥们喝一杯？”
江临月侧身，动作轻巧地避开那只手。
他抬起头，面具下的声音平静无波：
“让开。”
“哟呵，还挺辣！”
黄毛也站了起来，和其他人一起围了上来，形成半包围圈。
“哥哥们就喜欢辣的！”
光头被避开，脸上挂不住，狞笑着再次伸手，这次直接抓向江临月的面具：“装神弄鬼！让老子看看你长啥样！”
就在那只手即将碰到面具的瞬间——
江临月跑了，按照系统给的位置方向跑。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从阴影里探出，猛地捂住了江临月的嘴，将他整个人向后一带，拉进了那个狭窄的拐角阴影里。
江临月身体瞬间绷紧，但他没有挣扎，微勾唇角。
是黎郁。
黎郁将江临月紧紧护在身后，自己的身体挡在拐角入口。
光头又惊又怒：“妈的！哪来的小杂种，放手。”
黎郁没说话，扣着他手腕的手指猛地发力。
“咔嚓！” 一声脆响。
“嗷——”
光头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下去！
黎郁松开手，光头抱着断腕滚倒在地，哀嚎不止。
他们看着阴影里那个身形单薄的少年，再看看地上惨叫的光头，一时竟不敢上前。
黎郁缓缓抬起头。
刘海缝隙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扫过剩下几个大汉，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几个大汉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黎郁没再看他们。
他猛地转身，一把抓住江临月的手腕，力道很大，将他从阴影里拽了出来。
他拉着江临月，一言不发，快步走向巷子尽头的筒子楼，脚步急促。
江临月被他拉着，踉跄了一下，但没有挣脱，他面具下的目光落在黎郁紧绷的侧脸上，落在他紧抓着自己手腕、指节发白的手上。
黎郁拉着江临月，几乎是冲进了筒子楼昏暗的楼道，他脚步不停，一路将江临月拽上三楼。
“砰！”
他一把推开铁门，将江临月拽了进去，然后反手狠狠甩上门。
老旧的门板发出巨大的声响，
狭小、昏暗、堆满杂物和画具的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黎郁猛地松开江临月的手腕，背对着他，胸膛剧烈起伏。
他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江临月揉了揉被捏红的手腕，看着黎郁紧绷的背影，面具下的唇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他轻轻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无辜的困惑：“黎郁？”
声音戏谑：“你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