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韶华决定采用“温水煮青蛙”的策略。最好给龙兴帮的人留一个“还有机会翻盘”的错觉,让他们不至于狗急跳墙,也给自己人和县局留出时间。
这次打掉赵虎和三个中层,已经让龙兴帮元气大伤,赵天福为了稳住局势,肯定会收紧对下属的控制,这正是警方建立威信的好机会。
他们可以借着这次的胜利,一步步蚕食龙兴帮的势力——今天端掉一个地下赌场,明天打掉一个毒品分销点,后天再抓几个作恶的小头目。
一次次的打击,既能打压龙兴帮的傲气,也能让梅江县的老百姓看到警方的决心和能力。
直到龙兴帮的人慢慢倒台,一个个落入法网,让所有人都明白,只要犯了罪,不管躲多久、藏多深,都逃不了法律的制裁。
只有这样,下面的人才会真正安分下来,不敢再抱着侥幸心理明目张胆地作恶。
但这个策略的关键,就是“一个都不能跑”。
只要有一个核心成员逃脱,就会给其他人留下“还有退路”的念想,警方的威慑力也会大打折扣。
所以,赵虎必须落网,而且必须是由梅江县局的警察亲手抓住。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断了龙兴帮残余势力的幻想,也能让县局在老百姓心中树立起真正的威信。
想到这里,韶华转身离开观察室,朝办公室走去。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吴越的电话:“赵虎的追逃线索有进展吗?加派人手,一定要尽快找到他!”
电话那头传来吴越坚定的声音承诺。
韶华挂了电话,眼神锐利如刀——赵虎,你最好不要让我抓到。
为了找到赵虎的藏身之处,韶华决定亲自去拜访龙兴帮的帮主——赵天福。
现代律法讲究罪责自负,不搞连坐,赵天福作为赵虎的舅舅,虽有配合调查的义务,却总能找到借口推脱。
之前警员登门时,他便以“年事已高”为由拒不前往警局。
那时的他坐在红木太师椅上,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涕泗横流地哭诉:“我真不知道这外甥干了这么多混账事!我们赵家世代清白,怎么就出了这么个败类!是我对不起国家,对不起梅江县的父老乡亲啊!”
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不知情的人怕是真要被他骗过去。
不等警员多说两句,他的私人医生就匆匆从里屋出来,拿着听诊器皱着眉说:“老先生有严重的心脏病和高血压,情绪不能太激动,各位警官要是没什么要紧事,还是先回吧,别刺激到老先生。”
说着就示意管家把人“请”出去,态度客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几次下来,警员们也没了办法,总不能真把一个“病弱老人”强行带回警局。
但韶华不在意这些表面功夫,她真正的目的,是想亲自读取赵天福的记忆。
她不信赵虎的逃亡路线和藏身地点,赵天福会一无所知。
家里关押的钱坤、孙磊、李彪三人,她倒是也想搜记忆,可又不敢贸然下手。
一来怕搜不到关键信息,二来时间长了容易把人直接搜傻。
局里的兄弟们熬夜抓人审人,熬红了眼也要跟犯罪分子死磕,要是知道好不容易抓来的关键人物被她弄成傻子,非得气炸不可。
就算她是局长,就算没人知道是她干的,那股怨气她也顶不住。
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赵虎绝不会把藏身地点告诉钱坤等人。
赵虎是赵天福的亲外甥,更是他最信任的心腹,这次为了让赵虎逃跑,赵天福舍得牺牲那么多中层管事,甚至让钱坤这个“坐馆”亲自打掩护,足以说明他对赵虎的重视。
说不定赵虎的后路,从一开始就是赵天福亲手安排的,只有他自己知道最关键的信息。
一个月后,韶华结束停职,正式回局里上班。
第一天她就把叶正海叫到办公室,开门见山:“安排一下,我要见赵天福。”
消息一传开,孙宾、吴越、林洲、葛红绸等几个亲信立马乐颠颠地跑来了,尤其是孙宾和吴越,眼睛里都闪着兴奋的光。
他们早就听说沈局当年“直捣黄龙”的壮举了。
上次会馆的事件他们虽然参与了,却只赶上收尾,早就想跟着沈局见识见识“大佬级别的谈判”,也好学点经验。
“沈局,您这次去可得带上我!我保证不说话,就跟着学习!”孙宾凑到跟前,一脸期待。
吴越也跟着点头:“我们几个都去,也好给您撑场面。”
韶华看着他们摩拳擦掌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行了,别闹。去那么多人不合适。”
她心里清楚,这次见面不会有什么收获。真实的收获他们也学不会,也不会知道,去了也白去。
而且赵虎已经把所有罪名都扛了下来,他们找赵天福配合调查,名义上也只能是查赵虎的下落,时间、地点都得听对方的,连问的问题都不能太过火。
因为赵天福每次都会带着专属律师和私人医生,只要问话稍微尖锐一点,他就会立刻捂着心口,眉头紧锁装病发。
这时候律师马上就会跳出来“警告”:“警官同志,请注意你们的言辞,别对我的当事人进行诱导性提问!”
医生则会拿着血压计“紧急测量”,场面一度十分被动。
对方不提起诉讼,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赵天福明面上没什么违法举动。但每次都把状告到市局刘局那,一方面是警告他们“别太过分”,另一方面也是在嘲笑。
嘲笑他们找不到实质性证据,只能靠这种“私下审问”来碰运气。所以之前去调查的警察都格外谨慎,生怕落人口实。
果不其然,叶正海给赵天福的秘书打去电话,对方一听又是配合调查,语气里满是不耐:“知道了知道了,老先生明天晚上有个家宴,刚好有空,给你们十五分钟时间,地址是锦绣园别墅区A栋。”
说完“啪”地挂了电话,连多余的话都懒得说。
“十五分钟?这也太敷衍了!”吴越气得攥紧了拳头。
韶华倒是不以为意,她站起身拿起外套:“十五分钟足够了。明天晚上,咱们准时过去。”
她本来的目的就是见到人。时间什么的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