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
看着孩子们吃上老三送过来的糕点，连掉到桌子上的渣子都舍不得扔，李爱芹忍不住心酸。
这一个月别说糕点了，饭都吃不饱。
原先心里那点犹豫，也全都消失不见。
等就剩夫妻两个的时候，李爱芹忍不住抱怨，“三弟可真是小气，原先哪次回来不带罐头奶粉的，这会儿就拿点儿糕点打发我们。”
苏怀义不耐烦道，“以前那是没分家，现在给你点糕点就不错了，也没见你这个当嫂子的给小远送过什么东西。”
李爱芹不高兴道，“咱们家这个情况还能给谁送东西啊，之前的事儿你打听好了么？”
苏怀义就等着李爱芹问呢，这种事儿自己要是太上赶着也难看，毕竟他是个做后爸的。
“我打听好了，是管我们锅炉房的上级部门孙主任媳妇的娘家侄子，叫什么王拓进，那孩子是独子，长得一个大高个儿，就是为人天真了点儿，不过家庭条件好，几个姑姑也都宠着他。
人家说了，嫁给他侄子给他们家生个儿子就能给找一份坐办公室的工作，彩礼除了三转一响，还有八百块钱。”
苏怀义越说越兴奋，颇有种他要是个女的就自己上了的意思。
李爱芹听着这条件，疑惑道，“这么好的条件，能看上我们淑芬？该不是有什么毛病吧。”
苏怀义不自然道，“要是哪儿哪儿都好人家这种阶层的人哪能是我们够的上的啊。我不是说了么那孩子有点儿天真。”
李爱芹放大了声音，“你是说那孩子是个傻子？”
“你小点儿声，我不是说了么，人家就是为了找个端正漂亮的姑娘给家里的独子留个后，要是淑芬嫁过去乐意和他过就过，不乐意生了孩子，拿着工作二嫁就是了。
彩礼什么的也不用退，到时候我们把彩礼分给淑芬一半当做再嫁的嫁妆。你看哪个女孩子能有四百块加一份工作当嫁妆啊。“
李爱芹被苏怀义的话带偏，当年她二婚带着工作和抚恤金才能嫁进城里，淑芬跟着把户口落在了城里起点就比自己高，到时候借着王家的跳板还有丰厚的嫁妆说不得能找个门户更高的人家。
再者，李爱芹的心里觉着就算淑芬不离婚，生了儿子以后，那家人的东西不也全是淑芬和外孙的么，两个老的早晚得依仗儿媳妇，丈夫是个傻的说了也不算，淑芬就是一家之主没人管束，这日子比找个小户人家嫁了还要为柴米油盐着急不强多了么。
她一直觉着小姑子心眼子多，就喜欢攀大户人家，觉着淑芬是个木头，可如今他男人帮淑芬挑了这么户人家，抛去傻子女婿，其他好像也挺好的，说不定等淑芬站稳脚跟以后还能帮帮她弟妹。
不管离婚还是不离婚，进可攻退可守，李爱芹突然觉着这是桩不错的婚事。
李爱芹把自己的一套理论说了出来，苏怀义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大口，“你可真是我的好媳妇。这件事儿要是真能成了，淑芬的终身大事儿也算解决了。我们家的条件也能改善一些，到时候先给你买件裙子，你不是眼馋小妹那件老久了么？”
李爱芹一把拍掉他的手，语带喜意的说，“那你可得说话算话，没想到最先让我享上福的是我闺女。”
想了想又道，“那以后家里也别再省着吃了，攒钱归攒钱，但孩子们也不能缺了营养，国栋和国燕的小脸儿最近都没肉了。”
“行，明天我就割肉回来，也得给淑芬好好养养，省的相看的时候人家看着她太单薄。”
李爱芹点头，“我姑娘随我绝对有生儿子的命，不过确实得多吃点，人家有钱人家不都喜欢富态儿媳么。你看看老三媳妇脸圆圆的就比我和大嫂讨奶奶和妈的欢心。”
……
夫妻两个在屋里说，却没看到屋外站着一个一动不动的身影，等两人说的差不多了，猫着腰跑去了院子。
犹豫了一下敲墙了苏淑芬的房门。
“姐，我有话和你说。“
“国梁，你等下啊，我在给国燕按脑袋呢。她最近不做噩梦了，妈说除了因为奶的药也因为我给她按脑袋按的好。”
卧室里传来女孩不耐烦的声音，“姐，你跟谁说话呢，怎么按一半不按了，你小心我找咱妈告状。”
苏淑芬抱歉的看了眼苏国梁，“很快就好，等我十分钟。”
苏国梁张了张嘴，还是眼看着门在自己眼前关上。
好像无论是他还是大姐，对家里的弟妹很难说一个‘不’字，可听到爸妈在屋里几乎要把大姐按斤卖的谈话，苏国梁生出了逆反的心理。
凭什么，他这么好的姐姐要为了家里人牺牲？
尽管爸妈嘴上说的再好听，13岁的他也明白，嫁给一个傻子日子不会好过到哪里去，人家家里人还能让他姐拿捏了？
真嫁过去，他姐一辈子就毁了！
苏国梁在门口等待苏淑芬的十分钟对他来说感觉格外的漫长，他不知道该如何能在不伤害到他姐的情况下把爸妈的算盘说出来，让他姐有个提前的打算。
苏国梁有些生气自己不够聪明，年龄也太小，不然有时候真的很想带着他姐一走了之。
发泄似的拍了下身后的木门，发出咚的一声。
苏淑芬探出脑袋，“着急了？”找出两个小马扎，拉着弟弟坐在院子里，以为他在学校有了什么烦心事儿。
姐弟两个从小亲近，偶尔也会互相诉说一些心事。
苏国梁看着苏淑芬关切的眼神，眼睛一闭，还是决定把自己听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苏淑芬听完以后宛若晴天霹雳，结合爸妈口中的话王拓进应该就是她那个不能自理的小学同学，不是爸嘴里的有点天真，明明就是个傻子。
爸是后爸也就算了，她妈怎么能这么对她呢？
苏淑芬很想冲进去质问李爱芹到底把她当成了什么，可却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只一味坐在原地默默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