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重重点头,转身就走,没有半分迟疑。
看着她雷厉风行消失的背影,敖萱捏着那颗温润的珠子,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她布下数道结界,将整个房间与外界隔绝。
做完这一切,她盘膝而坐,将碧海仓珠悬于胸前。
她深吸一口气,双目闭合。
下一刻,一股精纯浩瀚的魂力自她眉心涌出,化作一道金色的细线,缓缓注入到碧海仓珠之中。
那缕在珠子内沉睡了千年的残魂,仿佛感受到了同源的力量,开始微微颤动。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的活。
敖萱必须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魂力去包裹、去滋养、去修补那些看不见的裂痕,引导着它慢慢恢复壮大。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敖萱的额角,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无声无息地开了。
行止一袭白衣,悄然出现在门口。
他布下的结界,在他面前形同虚设。
他看着盘坐在地,脸色苍白的敖萱,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没有出声打扰,只是缓步走到她身后,抬起手,一掌轻轻贴在了她的背心。
一股纯净温和的神力,源源不断地渡了过去。
正感觉魂力消耗过巨,有些后继无力的敖萱身体一震。
她猛地睁开眼。
“你……”
“别分心。”行止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逆转生死,重塑神魂,你想把自己搭进去?”
敖萱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有了行止神力的支持,她感觉压力骤减。
她重新闭上眼,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那缕残魂的修补之中。
行止就那么站在她身后,手掌始终没有离开。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魂力在飞速流逝,而自己的神力,则像填补一个无底洞一般,不断地涌入她的体内。
这个过程,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夜。
第三天傍晚,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际。
悬浮在敖萱面前的碧海仓珠,忽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金光!
那光芒穿透了层层结界,直冲云霄。
珠子内部,那缕残魂终于被修补完整,凝聚成一个清晰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金色人形。
成了!
敖萱猛地收回魂力,身体一软,向后倒去。
行止顺势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疯子。”他低声骂了一句,语气里却听不出半分责备。
敖萱累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她靠在行止身上,喘着气,嘴角却翘了起来。
“我答应她了。”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灵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显然是被刚才那道金光惊动,脸上满是震惊与不敢置信。
她的目光越过行止和敖萱,死死地盯住了那颗悬浮在半空,光芒万丈的碧海仓珠。
珠子里那个小小的金色人影,那熟悉的轮廓……
“姐姐……”
灵尊的声音都在颤抖,眼眶瞬间红了。
她活了这么久,从未在外人面前失态过,可此时此刻,所有的冷静与威严都土崩瓦解。
她迈开步子,竟是想对着敖萱跪下去。
敖萱眼疾手快,赶忙用仅存的力气扶住她。
“灵尊,使不得。”敖萱的声音有些虚弱,“您是沈璃的长辈,我可受不起。”
话音刚落,院外一阵急促的风声掠过,沈璃的身影如一道离弦的箭,冲了进来。
她风尘仆仆,身上还带着冰原的寒气和地心的灼热,显然是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当她看到房间内那颗散发着璀璨金光的碧海仓珠时,整个人都定住了。
那里面,一个清晰的金色人形安然悬浮,散发着温暖柔和的光芒。
“娘……”沈璃喃喃自语,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她看向敖萱,又看了看一旁脸色苍白的行止,最后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灵尊。
灵尊勉强稳住心神,擦了擦眼角的泪,对她点了点头。
“敖萱神君和行止神君,把你母亲的残魂补全了。”
沈璃的心脏狂跳不止,她冲到敖萱面前,将一个储物袋递了过去。
“东西我都找来了!万年冰晶、九天息壤、地心熔岩,一样不少!”
“不急。”敖萱摆了摆手,她现在连站着都费劲。
“我神魂消耗太大,需要休息一下。”
行止没说话,直接上前一步,揽住敖萱的腰,将她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承到了自己身上。
他看了一眼满脸急切的沈璃和灵尊,语气平淡。
“你们先出去,把珠子带上。”
沈璃虽然心急如焚,但也知道敖萱的状态不对,不敢多言。
她小心翼翼地捧起碧海仓珠,和灵尊一起退出了房间。
行止扶着敖萱,一步步走到床边。
敖萱是真的累惨了,身体沾到柔软的床铺,几乎是瞬间就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行止坐在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伸手,轻轻将她散落在耳边的一缕发丝捋到耳后。
指尖触碰到她微凉的皮肤,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这个疯子。
怎么就这么能折腾自己。
他正想着,睡梦中的敖萱似乎觉得有些冷,下意识地朝热源凑了凑。
她皱了皱眉,伸手一捞,准确地抱住了行止的手臂,整个人像只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脸颊还在他衣袖上蹭了蹭,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又睡了过去。
行止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低头,看着怀里睡得毫无防备的人,手臂被她抱得紧紧的,温热的呼吸一下下地喷在他的小臂上,带着一点点痒。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却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他没有抽回手,就那么任由她抱着,静静地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