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止正好路过,看到墨方一个人站在帐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傻笑,表情变幻莫测。
行止挑了挑眉。
这灵界的人,怎么一个个都神神叨叨的。
他摇了摇头,掀开帘子,走进了沈璃的营帐。
“你的身体被魑魅的浊气侵蚀,我帮你看看。”
行止说着,便自然地坐下,示意沈璃伸手。
沈璃还在为刚才的事心烦意乱,闻言下意识地伸出了手腕。
当行止那带着一丝凉意的手指搭上她脉搏的瞬间,一股纯净浩瀚的神力缓缓渡了过来。
沈璃猛地一震。
这股力量,这熟悉的感觉……
她豁然抬头,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张脸。
行云的懒散,行止的淡漠,两张截然不同的脸,此刻在她脑海中缓缓重叠。
那个在人间陪她喝酒晒太阳的老头,那个能吓跑灵尊的龙族都对他毕恭毕敬的男人……
“行云……不,”沈璃的声音都在发颤,“你是……行止神君?”
那个高高在上,执掌三界法则,随手一指,便将她赐婚给那个草包拂容君的上古神明!
轰——!
沈璃的怒火,在这一刻彻底引爆!
“我杀了你这个乱点鸳鸯谱的混蛋!”
她怒吼一声,抄起床边的枕头,就朝着行止的脸狠狠砸了过去!
行止神君活了数十万年,何曾被人拿枕头砸过脸?
他惊得一跳,堂堂上古神明,此刻却狼狈地在小小的营帐里躲闪。
“哎!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沈璃追着他打,整个营帐里鸡飞狗跳。
行止被逼得没办法,一个闪身,直接躲到了正在看戏的敖萱身后。
“敖萱救我!沈璃疯了!”
沈璃的枕头停在了半空中。
行止从敖萱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看着怒气冲冲的沈璃,连忙举手投降。
“我帮你!我帮你还不成吗!”
他急忙许诺。
“这婚约,找机会我帮你退了便是!”
沈璃的身体恢复得异常迅速,仅仅半日,那被魑魅浊气侵蚀的滞涩感便消散得无影无踪。行止的神力确实霸道。
下午,她便决定动身,带着行止和敖萱前往墟天渊深处,去查看被魑魅撞击过的封印。
墟天渊的腹地,路途崎岖,遍地都是被瘴气腐蚀后变得尖锐的黑石。
沈璃一袭银甲,脚步轻快,动作利索,在嶙峋的怪石间跳跃,如履平地。
反观行止,他依旧穿着那身在战场上格格不入的雪白道袍,衣袂飘飘,行走间不紧不慢,姿态优雅得仿佛在自家后花园散步。
沈璃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正慢悠悠地跟在后头,一副游山玩水的闲散模样。
她忍不住撇嘴,对着旁边的敖萱低声吐槽:“这神君走路,跟老牛拉破车似的,真够磨蹭的。”
敖萱闻言,掩着嘴笑了起来,看向行止的眼神里满是看戏的促狭。
“何止是慢,”敖萱凑近沈璃,声音压得更低了些,“你看他那样子,生怕脚下沾了点灰,真是娇贵。”
行止自然听见了,但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两人一眼,并不反驳,嘴角甚至还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就在这时,旁边的草丛里一阵骚动。
“哼哧!哼哧!”
一头体型壮硕的野猪猛地窜了出来,它双眼赤红,嘴角流着黑色的涎水,浑身散发着被瘴气污染后的暴戾气息。
它低吼一声,无视了气息更为强大的行止和敖萱,竟直直地朝着沈璃,它的主人,猛冲过来!
“放肆!”
沈璃眉头一皱,这只猪是她多年前放养在此处的灵兽,平日里温顺恭敬,如今竟也受瘴气影响,六亲不认了。
行止在一旁慢悠悠地开了口:“这东西被瘴毒侵蚀了心智,留着也是个祸害,不如烧了干净。”
沈璃眉心拧得更紧了。她征战多年,杀伐果断,却唯独不忍对手无寸铁的生灵下手,更何况这曾是她的宠物。
她没有理会行止的提议,脚尖在地面一点,身影瞬间迎上。
在那野猪的獠牙即将触及她衣角的前一刻,沈璃侧身一旋,抬腿,干脆利落的一脚踹在了野猪的肚皮上。
“砰!”
那壮硕的野猪发出一声哀嚎,庞大的身躯直接被踹飞出去,划过一道抛物线,远远地消失在黑褐色的山石之后。
沈-璃收回脚,拍了拍手上的灰,看也没看行止。
虽然她对仙界,尤其是对行止这个乱点鸳鸯谱的神君没什么好感,但当她看到接下来的景象时,还是不得不承认,神的力量,确实超乎想象。
只见行止走近一棵早已枯死千年的灵树,那树干焦黑,枝桠扭曲,早已没了半分生机。
他只是轻轻一挥手。
霎时间,一道柔和的白光自他掌心溢出,如水波般将整棵古树笼罩。
奇迹发生了。
焦黑的树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露出新生般的光滑树干。干枯的枝桠上,嫩绿的新芽争先恐后地冒出,迅速抽条,长成繁茂的枝叶。
不过眨眼功夫,一棵参天巨木便重新焕发生机,屹立在众人面前。
以古树为中心,光晕向四周扩散,脚下枯黄的野草瞬间变得青葱翠绿,甚至开出了星星点点的野花。
这片被瘴气笼罩了千年的死寂之地,竟奇迹般地恢复了生机。
驻守在远处的灵界将士们也看到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他们头顶那片被厚重阴云遮蔽的天空,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口子。
一轮明月挣脱了阴霾的束缚,清辉遍洒,将这片黑褐色的土地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银光。
整个墟天渊,仿佛在这一刻被净化,变得安宁而祥和。
“神明……这是神明的力量……”
“天佑我灵界!”
士兵们纷纷跪倒在地,朝着行止的方向虔诚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