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苏轩带顾稀进了一家格调高雅的顶层旋转餐厅。
璀璨的城市夜景在落地窗外流转，宛如一条星河倒悬。
顾稀有些局促，她以前的人生，只有任务报告和冰冷的武器，从未有过这般人间烟火的璀璨。
苏轩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慢悠悠地切着牛排，随口问道：“怎么，委员会的魔鬼训练，不教你怎么用刀叉，只教你怎么用它抹脖子？”
一句地狱笑话，却让顾稀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
她竟也扯了扯嘴角，“报告长官，手册上说，一切能握在手里的东西，都是武器。”
“那你现在，可以试着把它当餐具了。”
菜过几巡，气氛渐渐融洽。
苏轩放下刀叉，看着她：“想好以后做什么了吗？”
顾稀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感觉像是系统重装了，但应用商店一片空白，不知道该下载什么。”
“空白，才是最好的开局。”苏轩的目光深邃，仿佛能洞穿人心，“意味着你可以安装任何你想装的应用。别怕，人生的试错成本，我给你兜底。”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欢迎来到新世界，夜莺小姐。从你选择站起来的那一刻，你就不再是棋子，而是你自己的棋手。”
饭后，苏轩径直起身。
顾稀下意识地问：“我们……不用结账吗？”
苏轩连头都未回，只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和一句话。
“这家餐厅，我说了算。”
对他而言，这种小事连当背景板的资格都没有，自会有人处理干净。
毕竟，这是一个科技树点满，情感树却快要枯死的时代。人人都在仰望星空，却忘了脚下的大地也需要温度。
而这种情况，才恰恰能凸显出他的价值。
……
他们走出餐厅，夜风微凉，带着都市特有的喧嚣。
顾稀跟在他身后，心头依旧泛着涟漪。这顿饭，这番话，刷新了她对世界的认知。
她曾以为自由是奢望，现在才明白，原来有人可以直接把“特权”写在脸上，甚至无需多言。
苏轩停在一辆低调却奢华的轿车旁。司机已经恭敬地拉开了车门。
他在首都的行踪是隐瞒不住的，他自由却也不自由。
他看向顾稀，眼神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或者说，期待。
“现在，你自由了。”苏轩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所以，想去哪？回公寓，还是……”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却像一道无形的门，在她面前敞开。
顾稀怔住了。她从未被给予过这样的选择。
过去，她的去向、她的任务、她的一切，都由“委员会”决定。她是一个工具，一个被精确编程的机器。
而现在，她要自己输入指令。
她抬眸，望向苏轩。夜色勾勒出他深邃的轮廓，像一尊雕塑，又像一个谜。
“我……”她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竟不知所措。这种“选择权”，对她而言，比任何任务都更具挑战性。
她突然有点“emo”，不是悲伤，是那种面对无限可能时的无所适从。
苏轩仿佛看穿了她的迷茫，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别急着给自己下定义。人生就像一场开放世界游戏，没有新手教程，全靠自己探索。”他轻描淡写，却掷地有声。“现在，先选个落脚点吧。”
顾稀的心头猛地一震。开放世界游戏？
这个比喻，让她原本紧绷的神经，奇异地松弛下来。
是啊，她一直在玩别人的剧本，现在，是时候写自己的结局了。
“回公寓。”她终于开口，声音虽然还有些轻，却带着一种新生的坚定。
苏轩没有多言，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顾稀坐进车里，柔软的座椅让她有片刻的恍惚。
她知道，这不仅仅是回公寓的路，更是她走向未知，走向自我的新征程。
而苏轩，这个她曾经的“目标”，如今却成了她这场“游戏”里，最深不可测的“Npc”，也可能是她唯一的“队友”。
车子在夜色中平稳行驶，城市的霓虹灯光透过车窗洒在顾稀脸上，忽明忽暗。
她靠在座椅上，侧头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建筑。今晚的一切都太不真实了，从那顿昂贵的晚餐，到苏轩轻描淡写的“这家餐厅我说了算”，再到现在这种被人平等对待的感觉。
“你在想什么？”苏轩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想今晚的牛排。”顾稀转过头，“我以前只吃过营养餐，不知道食物还能有那么多层次的味道。”
“那只是开始。”苏轩靠在座椅上，“等你真正开始为自己而活，会发现世界比你想象的丰富得多。”
顾稀沉默了一会儿。
“苏轩。”她突然开口，声音里有种奇怪的认真，“你不怕我吗？”
“怕什么？”
“我是来杀你的。”顾稀直视着他，“委员会给我的最后指令是，如果你的影响力超出控制范围，就…”
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要说不怕，那肯定是假的，但是他相信系统赋予他的能力。
苏轩笑了，“那你现在还想杀我吗？”
“不想。”顾稀摇头，“但这不代表委员会不会派别人来。”
“那就让他们来。”苏轩的语调轻松得像在讨论明天的天气，“反正我也没打算一直躲在那个金丝笼里。”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两人走进电梯，顾稀忽然想起什么。
“你今天为什么要带我出去？”
“因为你需要。”苏轩按下楼层按钮，“一个从未见过真实世界的人，怎么可能做出真实的选择？”
尽管短暂，他们算是见到了一个相对真实的世界。
电梯门打开，他们回到了那间豪华公寓。
顾稀走向厨房，习惯性地想要收拾餐具，却发现根本没有需要收拾的东西。她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执行指令的工具人。
“我应该做什么？”她站在客厅中央，有些无措。
“做你想做的事，或者什么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