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会的霓虹在脚下流淌,化作一片朦胧的光海,而顶层公寓的露台,却仿佛悬浮于喧嚣之上,独享着一方静谧。
夜空是罕见的澄澈,几颗不畏城市光害的星辰倔强地闪烁着,与远处颜柔刚刚结束的小型星空音乐会主题遥相呼应。
露台的休闲椅上,颜柔轻轻靠在椅背,身上还带着夜风与音乐留下的微凉气息。
她刚刚结束一场在近郊天文台举办的、以“星语”为主题的私人音乐会,听众不多,但都是真正的音乐爱好者。
演出很成功,她的指尖似乎还残留着琴键的微震,心中则充盈着艺术被理解和共鸣后的满足与淡淡的疲惫。
云景阳将一杯温热的、加了少许蜂蜜的牛奶递到她手中,自己则端着一杯清水,在她身旁坐下。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她,享受着这份忙碌间隙中难得的宁静。
“今天的星空,很像音乐会背景幕布上的那一幅。”颜柔捧着温热的杯子,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演出后的沙哑,却更显温柔,
“弹奏德彪西的《月光》时,好像真的能感觉到星光在琴键上流淌。”
“你的琴声一直有这种魔力。”云景阳微笑回应,
“能让人看见画面,感受到情绪。”
他想起她琴声告白的那一晚,那流淌的月光至今仍萦绕心间。
颜柔侧过头,在朦胧的夜色与远处城市微光的映衬下,她的眼眸格外明亮,也格外柔软。
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词语。
“景阳,”她的声音更轻了,像怕惊扰了这静谧的夜,
“清月学成归国了,她那么优秀,又那么懂你……可儿活泼热情,像个小太阳;玉雪姐能力超群,能与你并肩作战;若薇炽烈纯粹,为了爱可以不顾一切……”
她细数着其他几人的优点,语气里没有嫉妒,只有一丝淡淡的、不易察觉的迷茫和一丝自我审视后的轻微不安。
“有时候我会想,我好像只有这架钢琴,只有这些或许在很多人看来并无大用的音乐。”她微微低头,看着自己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
“我能给你的,似乎太少了。比不上她们任何一个人能带来的……实际帮助。”
这是她深藏心底,从未宣之于口的隐忧。
随着苏清月的回归,以及与其他几女关系的日益明朗和亲密,这种隐忧偶尔会浮上心头。
她并非想要独占,只是不确定自己在这越来越复杂的图谱中,是否还占据着那个独特而不可替代的位置。
云景阳没有立刻回答。
他放下水杯,目光掠过她微蹙的眉尖,落在远处那颗最亮的星辰上。
“颜柔,”他的声音沉稳而温和,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你觉得,一座花园里,是只需要最名贵的牡丹,或者只需要最实用的药材就够了么?”
他转过头,目光认真地看向她:
“清月是我的定海神针,可儿是我的开心果,玉雪是可靠的盟友,若薇是热烈的火焰。而你呢?”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你是月光,是流水,是能让所有喧嚣沉淀下来、让心灵得到栖息和滋养的旋律。在我最初一无所有、内心困顿的时候,是你的善意和琴声给了我最初的温暖。在我拥有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一切后,你的音乐依然是我在纷扰之后,最渴望回归的宁静港湾。”
他伸手,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那弹奏出无数美妙乐章的手指在他掌心微微蜷缩了一下。
“你给我的,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精神慰藉和灵魂共鸣。这份‘无用之用’,对我而言,重逾千金。”
颜柔抬起头,眼眶微微发热,心中那块小小的石头仿佛瞬间被这番话融化。
她从他眼中看到了真诚的欣赏与毫无保留的珍视。
“况且,”云景阳笑了笑,语气轻松了些,
“谁说你没有实际帮助?景阳慈善基金会在你的打理下井井有条,帮助了无数人。你的音乐,更是集团文化板块最耀眼的名片。不要妄自菲薄,颜柔。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那个才华横溢、温柔坚韧,拥有独特光芒的颜柔。”
他紧了紧握着她的手:
“我不想去定义我们之间,或者我和她们之间,具体是什么关系。我只知道,你们每一个人,都在我心中占据着独一无二的位置。顺其本心,真诚以待,这就够了。而你,永远是我心灵版图上,那片最宁静、也最不可或缺的月光林地。”
这番坦诚而深刻的话语,如同最温柔的乐章,流淌进颜柔的心田。
她所有的担忧、不安,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力道坚定。
“我明白了,景阳。”她展颜一笑,那笑容如同夜风中绽放的昙花,清雅而动人,
“是我想岔了。能这样陪在你身边,能用我的音乐陪伴你,能偶尔像现在这样,和你说说话,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两人相视一笑,许多未尽之言已在目光交汇中流淌。
夜空下的露台,气氛温馨而融洽,一种深刻的默契与理解在无声中滋长,将两人的心拉得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