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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像浸了水的棉絮,裹着南岭方向传来的嘶哑吆喝漫过竹楼。

安燠啃完最后一口桃子,把桃核往程砚怀里一丢,指尖在红皮账簿上敲出轻响:砚哥,你听——

程砚正用钉耙尖挑着竹楼檐角的蜘蛛网,闻言停手侧耳。

山风卷着那声药庐没药喽撞进窗棂,混着老槐树下的说书人敲醒木的脆响:上回说到钉耙侠单手举巨石,救下掉井的小娃子——

可现在没人敢拜土地爷了!稚嫩的抽噎突然截断书场热闹。

安燠顺着声音望过去,见槐树下围坐的孩童里,扎羊角辫的小囡正抹着眼泪,我娘说金榜上没土地公的名字,拜了要遭雷劈的!

说书人敲醒木的手悬在半空,浑浊的眼睛先往竹楼方向膘了膘,才咳着打圆场:小娃子懂什么...天庭那是...那是为了规范香火嘛。

规范个棒槌。程砚把钉耙往地上一杵,熊耳朵在晨光里抖了抖,上回给东头王奶奶送柴的土地公,背都驼成虾米了,就因为没敕封,连个破庙都不敢进。

安燠没接话,指腹摩挲着账簿边缘的金线——这是她用系统奖励的香火自燃成就换的,封皮上还留着焦糊的烟火气。

她早看出天庭的算盘:《正统神只名录》哪是夺权?

分明是要把这个字,从百姓的口耳里抹干净。

没了名,再大的功德都是野路子;没了名,再热的香火都是僭越。

木匠伯!她突然扬声喊了一嗓子。

正蹲在院门口劈竹片的老木匠抬头,斧刃在晨露里闪了闪。

您帮我打批黑檀牌,巴掌大,背面刻行小字。安燠晃了晃手里的账簿,字要浅,刻此神,百姓认

老木匠挠着花白的后脑勺:玉面夫人这是...给新神立碑?

不,给旧神正名。安燠从袖中摸出个青瓷小瓶,往牌底抹了层半透明的墨汁,这墨是系统剩的显影水,真心供奉的人摸了会发烫,虚情假意的...她屈指弹了弹牌面,凉得能冰掉后槽牙。

程砚凑过来看,鼻尖差点撞她手背:你这小懒虫系统,倒留了个好东西。

嘘——安燠戳他腰眼,别叫系统外号,上回它生气,我睡回笼觉都没给签到奖励。

黑檀牌做好那日,安燠把村里的孩童都叫到竹楼下,一人塞了块用油纸包的桂花糖:帮我把牌子塞进破庙门缝,塞完糖归你们。小囡抹干眼泪第一个举手:我要去土地公的破庙!

他总给我留枣子!

北荒巡山郎收牌那晚,月亮刚爬上柳梢。

他蹲在坍了半面墙的山神庙里,借着月光摸到牌底的小字,喉结动了动,突然用袖子捂住脸——那是他守山三十年,第一次有人给他。

次日清晨,巡山郎的破庙前飘起了炊烟。

挑着腊肉的老猎户拍门:我爹走前说,你替他守了三年坟,这柱香,我替他上迟了。青烟裹着肉香窜上屋檐时,黑檀牌突然泛起金光,像被谁轻轻擦去了蒙尘的契约。

消息像长了翅膀。

河伯祠的灯油添得更勤了,扫晴娘的破伞敢堂而皇之地晾在雨里,连总被野狗撵的夜游神,都能在土地庙檐下喝口热粥了。

安燠蹲在老槐树下数新收的供奉清单,程砚搬了藤椅坐在她旁边剥山核桃。

山风卷着饭香吹过,她突然听见树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是扎羊角辫的小囡,正踮脚往老槐树上挂什么。

你挂的啥?程砚凑过去看。

夫人说要设测神的...小囡耳尖发红,钟!

我偷搬了我家的铜钟,等夫人来挂!她指着钟身歪歪扭扭的刻字,我还写了击钟三响

安燠抬头望过去,老槐树的枝桠间,那口旧铜钟正随着山风轻晃,在晨光里泛着暖黄的光。

她摸着怀里的第二本账本笑了——天廷要抹的,百姓偏要刻在钟上;天廷要断的,她偏要在老槐树下,再铺一条。

砚哥。她戳了戳程砚的熊爪子,明儿该去铁匠铺打钟槌了。

程砚把剥好的核桃塞进她嘴里,望着老槐树上的铜钟眯起眼:打粗点的,省得小娃子够不着。

山风又起,捎来南岭方向若有若无的药香。

安燠翻着账本,在南岭药庐那页画了个圈——等铜钟挂好了,该给那边送个会采药的土地婆了。

安燠的指尖还停在程砚掌心,温热的触感透过粗粝的茧子渗进来。

他掌纹里沾着昨夜捣桂花蜜时蹭的蜜渍,这会儿被体温焐得发黏,倒像给她的小动作打了层温柔的封条。

第二本账本...程砚重复着,熊耳朵在晨光里竖成两把小蒲扇,记啥?

总不能是记我偷吃你藏在房梁上的糖蒸酥酪?

记新神谱。安燠抽回手,从袖中抖出半卷泛黄的竹帛——上头密密麻麻写着南岭药庐王阿婆西河滩撑船张瘸子,最后一行墨迹未干,老槐树打钟小囡,暂记功德一颗糖。

她屈指敲了敲竹帛边缘,天廷要收走的名,咱们就把名刻在百姓心口上。

程砚忽然弯腰把她整个人抱起来,熊系特有的暖烘烘体热裹住她。

安燠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揪住他衣襟:砚哥你发什么疯?

看钟。他下巴往老槐树方向一扬。

安燠顺着望去,晨雾正从树桠间散开来,那口小囡偷搬来的铜钟在枝桠间晃悠,钟身被她用红绳缠了七圈,歪歪扭扭的击钟三响四个字在雾里忽明忽暗。

不知哪个小娃往钟下塞了把野菊花,露水顺着花瓣滴在青石板上,溅起星星点点的亮。

像不像挂在云头的月亮?程砚把她放下来,指腹蹭掉她发间沾的草屑,你说要铺的路,我瞧着快成了。

安燠望着那口钟,忽然想起昨夜系统在她梦里翻账本的动静——平时总爱装死的小懒虫,竟罕见地发出的兴奋鸣响,把她枕头下的话本都震得翻了页。

当时她迷迷糊糊拍了拍床头柜:祖宗,您老别蹦跶了,明儿就给您挣新成就。

结果现在,新成就还没捂热,麻烦倒先上门了。

哪来的破铜烂铁?尖锐的喝声惊飞了槐树上的麻雀。

安燠抬头,见三个穿玄色云纹官服的仙吏正从山道上走来,为首的留着八字胡,腰间玉牌刻着察言司三个篆字,当街立私祀,当我巡天府是摆设?

围观的村民们慢慢围拢过来。

扎羊角辫的小囡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糖,躲在老木匠身后探出半张脸;卖油的老张头把油担子往路中间一拦,油葫芦撞在青石上;连总在村口打盹的老黄狗都支棱起耳朵,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威胁。

官爷这是说哪门子的私祀?拄拐的老翁从人群里走出来,拐棍地敲在仙吏脚边,我家小子去年掉河里,是河伯托着他的腰浮上来的;我老伴儿害热症那回,是南岭土地背了三十里山路送药——我敲钟谢恩,犯哪条天律?

八字胡仙吏的脸涨成猪肝色,手忙脚乱翻出《天规》抄本,羊皮纸被他抖得哗哗响:私、私设神位!

僭越香火!

《天规》第二十三卷写着呢,民自发敬善举者,不算私祀安燠慢悠悠从竹楼台阶上走下来,指尖转着程砚新打的枣木钟槌——他非说粗点省得小娃够不着,结果这槌子粗得能当擀面杖,官爷要不信,我让人把天枢阁的原版《天规》搬来对勘?

仙吏的喉结动了动。

安燠注意到他腰间玉牌泛着可疑的青灰——这是被天规反噬的征兆,说明他刚才说的根本站不住脚。

她心里暗笑,面上却摆出昆仑山仙子的清冷样:再说了,这钟又不是神位。她扬了扬钟槌,是面镜子,照照谁该被记住。

当啷——

第一声钟响震得晨雾都颤了颤。

地下埋着的显影术被激活,半空中浮起淡金色的光影:河伯裹着湿漉漉的水草,托着个浑身滴水的小娃往岸上送;南岭土地的破草帽沾着泥,背上的病妇攥着他的衣角直掉眼泪。

第二声钟响。

巡山郎的虚影从雾里走出来,他手里抱着半袋枣子,正往小囡怀里塞;扫晴娘举着破伞站在雨里,雨水顺着伞骨流成小瀑布,她身后是晒得金黄的稻子。

第三声钟响。

所有虚影交织成一片星河,老槐树的枝桠间仿佛落满了星星,连程砚的熊耳朵都被映得发亮。

人群里不知谁先抹起了眼泪,接着是抽鼻子声、擤鼻涕声,最后汇成片片抽噎:是张瘸子!

他撑船渡了我家三代人!那不是王阿婆吗?

她药庐的药从来不要钱!

八字胡仙吏仰头望着漫天星子,玄色官服被冷汗浸透。

他突然跺脚:你们这是...这是聚众妄议天廷!

妄议?老木匠把刚劈好的竹片往地上一扔,我就议了!

我儿子被山匪劫走那回,是程山神扛着钉耙追了三十里——你说他没敕封,可我儿子喊他救命菩萨喊了十年!

我也议!卖油老张头举起油葫芦,去年大旱,河伯引山泉灌了我三亩地——你说他是野神,可我家灶王爷的牌位早换成河伯了!

议!议!议!

百来号人喊得山响,震得老槐树上的铜钟又响了一声。

安燠望着人群里发亮的眼睛,忽然想起系统昨晚在她梦里翻的那页——香火自燃四个大字,正泛着暖融融的金光。

【场景:无名即永存|触发终局成就香火自燃|奖励:宿主及关联治理体系进入去中心化神权态,所有依循不周山模式的基层神职将自动获得合法性认证,无需任何形式敕封】

系统提示音刚落,程砚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袖。

安燠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东边山坳里有十七点星火次第亮起——是废了十年的土地庙、山神庙、河伯祠,此刻每扇破门上都飘着新燃的香,青烟像细绳子似的往天上窜。

你看。她轻声说。

程砚搂住她肩头,下巴蹭着她发顶:嗯,真正的名录,从来不在天上。

写在泥巴地里,踩一脚都冒热气。安燠接口,突然皱起鼻子,砚哥你闻没闻到焦糊味?

程砚吸了吸鼻子,熊耳朵猛地竖起来:南岭方向。

两人对视一眼。

程砚抄起钉耙就要往山下跑,却被安燠拽住:别急,先让巡山郎去探探——

报——!山风卷着个小旋风冲过来,是替他们跑腿的山精,南岭土地庙的黑檀牌...被烧了!

清榜使说无敕之神,魂归幽冥,还说要...他偷瞄了眼安燠,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安燠摸出第二本账本,在那页重重画了个圈。

她抬头望向被星子映亮的天空,嘴角勾起个笑:天廷要烧,咱们就再刻。她转头对程砚晃了晃账本,砚哥,该准备第三本了。

程砚把钉耙往地上一杵,熊耳朵在星光里抖得像两面小旗子:打钟槌的铁匠铺今晚别关门,我去扛两筐生铁——下回的钟,得铸得比山还结实。

山风卷着焦糊味掠过老槐树,铜钟又响了一声。

漫天星子里,有颗最亮的突然往南岭方向飘去,像是谁扔了把火种,要把那片焦土重新烧出热气来。

安燠蹲在老槐树下的石墩上,手里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

程砚已经在偏厅闷了一整天,连她特意煨的蜂蜜梨水都没动——往常这熊瞎子能抱着瓦罐喝到鼻尖沾蜜。

夫人,山君他...巡山的小獐子缩着脑袋从檐角探出头,从卯时到现在,就盯着案上那半块烧残的黑檀牌,指甲都抠进桌沿了。

安燠把桂花糕往石缝里一塞——这是给老槐树精留的宵夜,转头就往偏厅走。

推开门时,正撞见程砚抄起钉耙要往外冲,钉齿在青石板上刮出刺啦刺啦的响。

他眼眶发红,熊耳朵蔫蔫地搭在头顶,活像被踩了蜜罐的小熊。

砚哥。她轻轻拽住他钉耙上的红绸穗子,清榜使要烧的是牌位,可烧不掉人心。

程砚的钉耙慢慢垂下来,指节捏得发白:可他们连泥土地里的香火都要挖。

昨儿个王二婶来哭,说河伯祠的香灰被铲去填了茅坑...他突然顿住,喉结滚动两下,我守了三百年山,头回觉得...当神仙不如当块泥巴。

安燠踮脚摸他耳朵——这招最管用,程砚的耳朵一被揉就软成棉花。

果然,熊耳朵在她掌心颤了颤,他低头用鼻尖蹭她发顶:我想去南岭看看。

看什么?

看他们能烧多少次。程砚的声音闷在她发间,烧一次,我就种一次。

安燠没说话,只把他的手攥紧。

她知道程砚说的是什么——上个月山脚下发山洪,他用钉耙筑了道泥埂,百姓说那是程神的手印;前儿个老猎户摔断腿,他背人走了二十里山路,泥地上的脚印被孩子们用树枝描下来,说要贴在门框上挡邪。

原来他早就在了,用脚掌,用钉耙,用每寸沾着泥的体温。

傍晚时分,程砚扛着钉耙出了山门。

安燠站在望乡崖上望着他的背影——他走得极慢,每一步都重重陷进湿润的泥土里,像在耕地,又像在刻碑。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钉耙的影子和脚印的影子叠在一起,倒像是大地上开出的花。

夫人?小獐子捧着蜜蜡罐凑过来,您让我备的东西都齐了,可这蜜蜡...是要做什么呀?

安燠望着程砚留在泥里的熊掌印,突然笑出声:拓印。她抄起竹片挑起一块蜜蜡,把这些脚印都拓下来,越多越好。

拓脚印?小獐子瞪圆眼睛,可山君的脚...味儿挺大的。

安燠用竹片敲他脑袋,百姓要的不是味儿,是念想。

你瞧着——她指着山脚下刚收工的农夫,明儿个把蜡模塞到流水席的餐盒底下,等他们吃完饭倒出来,准得说这不是钉耙哥的脚丫子吗?

小獐子突然捂住嘴笑:上次说书人说山君踏土生莲,其实是踩烂了野草莓,您还罚他抄《山珍谱》呢!

这次让他接着编。安燠眼尾上挑,就说程神的脚印能避邪,野猪见了绕道走,山匪见了腿发软。她掰着手指头数,再让王铁匠打些铜模子,给村头的小娃娃当拨浪鼓;让李婶子把蜡模缝进护膝里,说能治老寒腿——

夫人!小獐子急得直跺脚,这不是骗人吗?

骗人?安燠把拓好的蜡模举到夕阳下,蜜蜡里的脚印纹路清晰得连肉垫上的小褶子都看得见,等他们信了,这脚印就有了灵气。

人心就是最好的香火,比什么黑檀牌都结实。

事实比安燠想得还快。

次日晌午,山脚下的流水席飘着炖山鸡的香气。

张猎户掀开盘底的粗布,突然大喊:快来看!

程神的脚印!

围过来的妇人挤得锅台直晃:真的!

这肉垫儿和山君蹲在门槛上打盹时的脚一模一样!

我家也收着一个!卖油老张头举着蜡模从人群里钻出来,昨儿个我把这玩意儿搁在油缸底下,今儿个油星子都没往外溅!

孩子们举着蜡模满村跑,把它当镇纸压作业本,当令牌扮山大王。

最妙的是村东头的小妞妞,把蜡模塞进布老虎肚子里,说程神的脚脚陪我睡觉——夜里她娘起来看,真见那蜡模浮着淡金色的微光,像撒了把星星碎。

安燠坐在新搭的茶棚里,听着这些传闻直乐。

她的小账本上,那页的红圈已经画成了个太阳,旁边密密麻麻记着:蜡模流通量:三百七十二;百姓自发讲述次数:五十八;灵力显化案例:七。

夫人,巡山的小狐狸喘着气跑过来,清榜使的云头过了分水岭,往南岭去了!

安燠的笔顿了顿,抬头望向远处被晚霞染成橘色的山尖。

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像极了昨日南岭土地庙被烧时的气味。

她合上账本,指尖轻轻敲了敲那页——

程砚的脚印,已经顺着山溪、顺着挑货郎的扁担、顺着孩子们的裤兜,先一步飘到了南岭。

清榜使要烧的,从来不是什么黑檀牌。

是刻在泥里的,踩不烂、烧不尽的,人心。

清榜使的云头裹着阴鸷的玄色灵气,在南岭上空压成一片乌云。

为首的仙吏玄袍翻卷,手中持着刻满“敕令”的青铜尺,落地时脚尖点碎三块青石板——他原想震一震山民的胆,却见脚下新铺的青石板缝里,竟嵌着半枚蜜蜡脚印模子。

“你们干什么?”仙吏怒喝,青铜尺往地上一杵,震得路边野菊簌簌掉瓣。

正在铺路的农夫直起腰,用汗巾擦了擦晒得通红的后颈:“修便民道啊,程神走过的地方,咱们踩着安心。”他蹲下身,指尖抚过石板上的凹痕,“您瞧这纹路,跟山君去年背老猎户时踩的泥印子分毫不差。”

另一个扛着石锤的后生凑过来,锤子往山壁上一指:“上头那块岩,我们给起了名儿,叫‘踏脚印岩’!”他挠头笑,“就是脚印岩的意思,村里娃说要刻英文显得威风——”

“胡闹!”仙吏袖子一甩,青铜尺迸出金芒要劈石板。

可那金芒刚触到脚印纹路,竟像撞在棉花上似的散了。

他瞳孔骤缩,这才发现整条山路上百块石板,每块都嵌着或深或浅的脚印:有的是蜜蜡拓的,有的是用炭笔描的,最绝的是山脚下王铁匠打的铜模,被熔了铸进石头里,在日头下泛着暖黄的光。

“这……这是借了信仰之力反制天规?”随行的小仙官哆哆嗦嗦翻出《清典》,“可《典》里没说百姓自发刻的脚印算邪祟啊!”

“闭嘴!”仙吏额角青筋直跳。

他挥尺劈向山壁上的“踏脚印岩”,却见几个光屁股娃娃举着木剑冲过来,用身子护着岩壁喊:“不许打程神的脚脚!”其中最小的女娃抹着眼泪,把怀里的布老虎往他腿上一塞:“你要是劈坏了,小老虎就不陪我睡觉了!”

仙吏的尺停在半空,看着女娃脸上的泪痕和布老虎肚子上缝的蜡模——那模子正泛着若有若无的金光。

他突然想起三日前在土地庙看到的景象:被铲走的香灰里,竟冒出几株野菊,每片花瓣都印着模糊的脚印。

“收队。”仙吏甩袖转身,玄袍带起的风卷得村口的酒旗哗哗响。

酒旗上不知何时多了幅画:一只圆滚滚的熊爪,正踩在云朵上,旁边歪歪扭扭写着“程神导航,永不迷路”。

消息传到山神居时,程砚正蹲在灶房给安燠剥栗子。

他捏着颗栗子的手顿了顿,栗子“啪”地掉进瓦罐,溅起一圈蜜糖水:“他们……没烧?”

“烧个屁。”安燠窝在竹椅里翻小账本,笔尖在“南岭”页画了个大笑脸,“我今早让小獐子去探,山脚下的刘婶子正拿石板当搓衣板呢,说‘程神的脚脚帮我把衣裳搓得更干净’。”她抬眼瞥见程砚发愣的模样,噗嗤笑出声,“怎么?你以为神仙的规矩能大过人心?”

程砚没说话,盯着案上那半块烧残的黑檀牌看了许久。

当晚月上柳梢时,安燠听见院外有响动——程砚背着邻居家的小芽,正往山外走。

小芽趴在他肩头打哈欠,手里还攥着半块桂花糕。

“砚哥?”安燠追出去,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程砚回头笑,熊耳朵在月光下泛着暖白的光:“小芽说想听我讲‘钉耙开路’的故事。”他调整了下小芽的位置,粗粝的指腹擦去她嘴角的糕渣,“我背她去村口老槐树下讲。”

山风裹着桂香掠过,安燠听见程砚哼起走调的童谣:“钉耙开路不怕鬼,脚印连成回家路~”小芽迷迷糊糊跟着哼,音都跑成了小鸟叫。

他们走过的泥地,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像撒在地上的星星。

次日破晓,巡山的小狐狸喘着气冲进院子:“夫人!十七座山上都冒新脚印了!”

安燠跟着爬上望乡崖,只见晨雾中,东边的鹰嘴崖、南边的落霞峰、北边的松涛岭……每座山的石阶、岩缝、老树根旁,都刻着歪歪扭扭的脚印。

有的是大人用凿子刻的,深可见骨;有的是孩子拿树枝画的,歪得像小蜗牛;最妙的是山脚下李婶子的绣绷,她把脚印绣在围裙上,说“程神陪我做饭,锅都不糊了”。

系统提示突然在安燠眼前炸开:

【场景:身化路引|触发隐藏成就‘步履成典’|奖励:宿主物理痕迹将在民间自动升格为‘庇护象征’,未来百年内凡踏其足迹者,可临时获得‘安定心神’‘驱散低阶邪祟’之效】

“百年?”安燠摸着下巴笑,“你这熊瞎子,成了活化石了。”

程砚不知何时凑过来,鼻尖沾着晨露:“啥化石?”

“导航。”安燠拽着他的袖子往溪边走,“迷路的人,跟着你的脚印走就行。”

溪水里,两人的倒影叠在一起。

程砚的脚印在水面荡开涟漪,惊得小鱼扑棱棱乱窜。

他挠头:“导航是啥?比钉耙好用不?”

“比钉耙好用。”安燠踮脚捏他耳朵,“钉耙只能开路,导航能让人心有归处。”

话音未落,远处的山尖突然暗了一瞬。

安燠抬头,只见正午的太阳被一层薄云遮住,光线像被揉皱的锦缎。

程砚也察觉到异样,眯眼望天道:“这云……看着怪沉的。”

安燠没说话,手指轻轻抚过溪底的一枚脚印石。

她知道,有些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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