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峪关的清晨总裹着一层薄霜，城楼上的旌旗结着冰碴，风一吹就发出“哗啦”的脆响。
霍锦从医帐里走出来时，靴底踩碎了草叶上的霜花，指尖还带着刚给伤兵换药的药香——她已经连续两夜没合眼，眼下的青黑像淡墨晕开，却丝毫不减眼神里的亮。
“霍小姐，您喝碗热汤吧！”一个年轻士兵端着粗瓷碗跑过来，碗里的粟米汤色浓，飘着几片菜叶，“这是伙房刚煮的，您要是倒下了，我们可怎么办？” 士兵的盔甲还没卸，肩甲上的划痕是昨夜巡查时被苍狼族的暗箭划的，此刻却笑着把碗递到她面前，眼里满是依赖。
霍锦接过碗，暖意顺着瓷碗传到掌心，她刚想说谢谢，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低低的议论声。
两个老兵坐在城墙根下，手里擦着生锈的兵器，其中一个指着医帐的方向，声音不大却清晰：“要说这黑石峪关能撑到现在，全靠霍小姐。
之前咱们伤兵死得跟割麦子似的，现在呢？三成死亡率！我那侄子肠子都露出来了，霍小姐硬是给缝上了，现在都能扶着墙走了！”
另一个老兵点点头，叹了口气：“可不是嘛！昨天我见她给一个中了蛊的兄弟喂药，喂完自己却蹲在帐外吐——那蛊毒的腥气，连咱们这些老兵都扛不住，她一个姑娘家，却天天守着。有霍小姐在，比多派一万兵还管用！”
“战地女神医”——不知是谁先低声说了一句，接着越来越多的士兵附和，声音从细碎到响亮，像风吹过麦田，带着沉甸甸的敬意。
霍锦站在原地，手里的热汤还冒着热气，眼眶却微微发烫——她从没想过要什么称呼，只是不想再看到黑风口那样的惨状，不想再看到士兵们在她面前断气时，眼里的不甘。
“别愣着了，汤要凉了。”温小宇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布包，“这里面是士兵们凑的干肉，让您垫垫肚子。
对了，李伯说，昨天那个断腿的士兵能拄着拐杖走路了，非要来谢您，被我们拦住了，怕打扰您换药。”
霍锦接过布包，里面的干肉带着烟火气，是士兵们自己省下来的口粮。她走进医帐，帐内的石灰味已经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灵草的清香。
几个伤兵正坐在草席上聊天，看到她进来，都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眼里满是感激：“霍小姐！”
“伤口还疼吗？”霍锦走到一个断腿的士兵面前，蹲下身子检查他的绷带——绷带是新换的，上面还沾着灵泉水的湿气，伤口愈合得比预想中好。
士兵摇摇头，笑着说：“不疼了！昨天我还能拄着拐杖给兄弟们递水呢！等我好了，一定再上战场，把苍狼族赶出去，不辜负您的救命之恩！”
帐内的伤兵们纷纷附和，原本压抑的医帐，此刻竟有了几分暖意。霍锦看着他们，心里却没放松——顾昭宁的最后通牒还悬在头顶，午时三刻的石桥之约越来越近，而空间里的灵草已经彻底枯萎，灵泉的水也只剩下最后几桶，要是拿不到龙涎玉，别说破解尸蛊，连后续的伤兵救治都成问题。
正想着，霍景域掀帘进来，脸色凝重：“小妹，顾昭宁又有动作了！她把之前掳走的几个村民绑在关楼下，说要是午时你不去石桥，就先让村民中尸蛊，给我们开开眼。”
霍锦的心猛地一沉，她走到帐口，望向关楼下——几个村民被绑在木桩上，冻得瑟瑟发抖，顾昭宁站在他们身边，手里的蛊罐泛着冷光，像在炫耀自己的残忍。
城楼上的士兵们看到这一幕，个个眼里冒火，却又无可奈何——他们不能放箭，怕伤到村民。
“我去。”霍锦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要的是我，不是村民。只要我去，她暂时不会伤害他们。”
“不行！”霍景域拉住她，“顾昭宁心狠手辣，你去了就是羊入虎口！萧夜爵的援军还有三日才能到，我们再等等，说不定有别的办法！”
“等不了了。”霍锦摇摇头，从怀里掏出星罗镜——镜面已经变得暗淡，只能隐约映出苍狼族的营地，十万骑兵正严阵以待，显然是准备在她和顾昭宁谈判时攻城，“顾昭宁和苍狼族是铁了心要在今日动手，我们拖不起。”
她转身走进里帐，激活空间密钥——微光闪烁间，她看到木屋的桌子上，芯片残片突然亮了一下，映出一行模糊的字：“龙涎玉在顾昭宁左袖，需以灵泉核心能量激活，可破尸蛊。”
原来龙涎玉在顾昭宁的左袖！霍锦心里一动，或许她可以趁机夺回龙涎玉。
“小妹，你要是真要去，我跟你一起！”霍景域的声音从帐外传来，带着焦急。霍锦走出里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不用，你守好黑石峪关，等我回来。对了，把这个交给李伯，让他给伤兵们分了。” 她递过最后一桶灵泉水，这是空间里仅剩的存货。
午时越来越近，霍锦整理好衣袍，将醒神丹塞进袖袋，又把玄铁护心镜贴在胸口。她走到关楼下，顾昭宁看到她，嘴角勾起冷笑：“霍小姐倒是守信用，可惜，今日你怕是回不去了。”
霍锦没接话，只是盯着顾昭宁的左袖——那里果然鼓着一块，显然藏着龙涎玉。她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走向石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夺回龙涎玉，破解尸蛊，守住黑石峪关，等萧夜爵来。
可她没注意到，顾昭宁的身后，黑煞门的弟子们已经悄悄拉开了弓箭，箭头上涂着尸蛊的毒液；而苍狼族的营地中，可汗正举起弯刀，准备下令攻城。
一场生死对决，在石桥上正式拉开序幕，而霍锦不知道，萧夜爵的援军虽然遇到了南楚残兵的阻拦，却已经快马加鞭赶来，此刻离黑石峪关只有不到一日的路程——只是，他们能赶在她出事前到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