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伯特·让·昂热回到他在卡塞尔学院的办公室，窗外是熟悉的欧式庭院景致，但他此刻的心情却有些难以言喻。
与凯文的对赌协议如同一根羽毛，轻轻搔刮着他的心尖，既危险又充满诱惑。赢了，能看到偶像开演唱会，绝对是能载入混血种史册；输了，也不过是归还本就属于对方的钥匙，不亏。
但关键问题在于——派谁去？
卡塞尔学院精英云集不假，楚子航实力强悍但艺术细胞约等于零，难道上台表演“君焰”烤红薯？诺诺古灵精怪但未必愿意参加这种“幼稚”的活动；苏茜……还是算了吧。
他揉着眉心，下意识地打开了内部档案库，调取了去年中国区友校文艺活动的资料，尤其是南昌三中的部分。
他倒想看看，能让凯文如此重视甚至不惜接下对赌的校园活动，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当屏幕上弹出“南昌三中年度文艺汇演一等奖作品”的标题时，昂热端着咖啡的手猛地一僵，差点把昂贵的瓷器摔在地上。
标题赫然是：《战神回家，发现女儿住狗窝被仇人卖进青楼，一怒之下十万将士给女儿冲业绩》
昂热：“？？？”
他戴着单边眼镜的眼睛瞬间瞪大，脸上那惯常的、运筹帷幄的优雅笑容彻底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极度震惊、茫然和“这他妈是什么鬼”的复杂表情。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档案库被黑客入侵了，或者翻译系统出了致命的错误？
他颤抖着手指点开了节目简介和几张模糊的剧照。
简介语焉不详，但剧照上那抽象的背景布置、演员们慷慨激昂又带着点视死如归的表情……似乎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个节目那撼人心魄或者说震碎三观。
“……现在的年轻人……”昂热喃喃自语，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一次小小的、来自东方的“抽象”冲击。“……都已经进化到这种地步了吗？”
他忽然有点理解凯文为什么对胜负如此执着了。
在这样的“珠玉”面前，如果卡塞尔学院派出的节目太过“正常”，恐怕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直接沦为背景板！
压力瞬间来到了他这一边。
他关掉档案，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了内心的惊涛骇浪。
不能用常理来衡量三中的“艺术水准”，必须派出能够理解这种“抽象”风格，同时又能展现出卡塞尔精英气度的人才行。
他的目光在脑海中的人员名单上飞速扫过。
楚子航？不行，太正经，会尬在台上。
路明非？不稳定因素太多，可能超神更可能超鬼。
芬格尔？这家伙倒是够“抽象”，但怕他直接搞出个《废柴师兄的脱单大作战》之类的节目，把卡塞尔的脸丢到太平洋。
最终，一个人的名字定格在他的脑海中——凯撒·加图索。
学生会主席，天生的领袖，拥有无与伦比的个人魅力和贵族气质。
最重要的是，加图索家族的人，向来懂得如何将“格调”与“影响力”结合，即使在最荒诞的场合，也能维持住那份该死的、令人艳羡的优雅。
而且，凯撒身边聚集着一批能人异士，比如那个热爱歌剧的帕西，组织能力毋庸置疑。
由他出面组织人手，统筹策划，既能保证节目的“质量”，又能在必要时，用加图索式的奢华与气场，对冲掉一部分可能存在的“抽象”感。
想到这里，昂热不再犹豫。他拿起桌上的加密通讯器，接通了远在意大利某处古堡庄园的凯撒。
通讯很快被接通，对面传来凯撒那标志性的、带着些许慵懒和绝对自信的磁性嗓音：“昂热校长？真是稀客。有什么能为学院效劳的吗？”
昂热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同在布置一项关乎学院荣耀的重大战略任务：
“凯撒，我的孩子。有一个重要的、展示卡塞尔学院风采的机会，我认为非你莫属。”
“我需要你立刻组织一支最优秀的小队，筹备一个文艺表演节目。”
“就是上次我带你们参加交流赛的地方，目标地点，中国，南昌三中。目标，在下周的校际文艺交流活动中，夺得第一名。”
“这关乎学院的荣誉，也关乎……一场有趣的赌约。我相信你的能力，不会让我失望。”
他没有提及《战神冲业绩》的细节，他怕吓到这位骄傲的学生会主席，或者……激起什么不必要的奇怪好胜心。
通讯器那头的凯撒显然有些意外，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在消化“文艺表演”和“南昌三中”这两个关键词。
但很快，他那边的声音重新响起，带着加图索家族特有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
“文艺表演？有意思。既然是校长的委托，又是关乎学院荣誉……我接受了。我会尽快组建团队，拿出一个配得上卡塞尔之名的节目。”
“很好。”昂热满意地挂断了通讯，嘴角重新勾起那老狐狸般的笑容。
他将赌注押在了凯撒身上。现在，他只需要耐心等待，看看这位骄傲的皇帝，将如何带领他的“军队”，去征服那片充满“抽象”与未知的东方舞台了。
至于凯撒最终会拿出一个怎样“配得上卡塞尔之名”的节目……昂热忽然觉得，这本身也成了一场值得期待的赌博。
挂断与昂热校长的通讯，凯撒·加图索慵懒地靠在意大利真皮沙发上。
他那张如同太阳神阿波罗般俊美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被浓厚的兴趣与绝对的自信所取代。
上次的异能交流赛，他率领的卡塞尔精英队伍，可是在那所“抽象”的学校里吃了不小的亏。
尤其是那个名叫五条悟的白毛家伙，居然不讲武德，不知道从哪里召唤出一头北极熊，追着他满场跑！北极熊可是战无不胜的存在！
那冰天雪地的巨兽咆哮着，獠牙几乎要碰到他昂贵的定制西装，逼得他这位优雅的学生会主席不得不暂时放下风度，进行了一些略显狼狈的闪避。
虽然后来靠着路明非那家伙莫名其妙的爆种，一人逆转局势勉强赢了比赛，但被北极熊追着啃的经历，依旧让他这位骄傲的加图索继承人耿耿于怀，恨得有些牙痒痒。
“哼，这次倒是换个领域了。”凯撒轻哼一声，眼眸中燃起战意，“在艺术的殿堂里，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昂热校长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他，无疑是对他能力的绝对信任。
他凯撒·加图索，必将奉上一场无与伦比、彰显卡塞尔贵族气度与顶级艺术修养的表演，一雪前耻，让那些三中的“抽象派”好好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精英风范！
他立刻唤来了忠诚的助手帕西，开始着手组建团队，并吩咐道：“帕西，先把目标学校，也就是南昌三中，过往的一些……嗯，优秀文艺作品资料调出来，我需要了解一下‘对手’的风格和水准。”
他刻意用了“对手”和“水准”这样的词，仿佛即将面对的是一场严肃的艺术对决。
“是，少爷。”帕西的效率极高，很快便将一份整理好的资料送到了凯撒面前。
凯撒优雅地端起一杯红酒，带着一种审阅战利品般的心态，点开了文件。他预料中会看到一些或许稚嫩但充满青春活力的歌舞、或许深沉的话剧片段……
然而，当第一个获奖节目标题映入他眼帘时，他脸上的从容自信瞬间凝固了。
《战神回家，发现女儿住狗窝被仇人卖进青楼，一怒之下十万将士给女儿冲业绩》
凯撒：“不是？？？”
他端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冰蓝色的瞳孔因为过度震惊而微微收缩。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时差问题出现了幻觉，或者帕西拿错了某个地摊文学网站的页面。
“这……这是什么？”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或许这只是个特例，是个意外。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翻。
第二个获奖节目标题：《献祭浮木，我能无限复活！》
凯撒：“！！！”
第三个：《高手下山，带着10个师姐从玄武门和李世民对掏开始》
凯撒：“啊？？？”
凯撒·加图索，这位见多识广、从小接受顶级精英教育、习惯了歌剧、芭蕾、古典音乐的加图索家族继承人，此刻彻底懵了。
他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茫然、再到一种深深的、世界观受到剧烈冲击后的呆滞。
他拿着平板电脑的手微微颤抖，那昂贵的设备几乎要从他指间滑落。他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金发，似乎都因为过载的信息而翘起了几根不听话的发丝。
这……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
战神？冲业绩？献祭浮木复活？还有高手下山为什么会在玄武门和李世民对掏？
每一个词汇都在疯狂挑战着他的认知底线和逻辑思维。他试图理解这些标题背后的“艺术内涵”，却发现自己的大脑根本无法处理这种级别的“抽象”信息。
这根本不是他认知中的任何艺术形式！这简直是……是语言的混沌，是逻辑的灾难！
他回想起上次交流赛被北极熊追着跑的憋屈，再看看眼前这些光怪陆离的节目名称……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椎爬了上来。
他原本以为这次是换个战场，用优雅和才华碾压对方。
但现在他发现，对方所在的，根本是另一个维度的“战场”！规则？审美？逻辑？在那里可能统统不适用！
“帕…帕西……”凯撒的声音干涩，他放下酒杯，用力揉了揉眉心，“你确定……这真的是三中‘获奖’的‘文艺节目’？”
帕西保持着完美的扑克脸，但眼神中也透露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微妙：“少爷，资料经过核实，确实无误。这似乎……是当地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
独特的文化现象……
凯撒瘫坐在沙发上，望着装饰华丽的天花板，第一次对自己能否“完美完成任务”产生了强烈的动摇。
他要面对的，究竟是一群怎样的对手啊？！
难道他精心准备的意大利歌剧选段，或者气势恢宏的管弦乐演奏，在《十万将士帮女儿冲业绩》面前，会显得……格格不入甚至苍白无力吗？
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诞无比的压力，笼罩了这位骄傲的学生会主席。
他开始认真思考，要不要临时调整策略，或许……得找一个足够“抽象”的天才来负责策划才行？比如……路明非？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猛地甩了甩头。不，加图索的荣耀不容玷污！
他咬咬牙，重新坐直身体，眼神中虽然还带着未散的懵逼，但更多了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
“不管对手是什么风格，卡塞尔的荣耀不容有失！”他对自己说道，“就算他们表演的是宇宙大爆炸，我也要拿出能与之抗衡的……‘高级’节目！”
只是，这个“高级”该如何定义，此刻在凯撒心中，已经变成了一个无比深奥的哲学问题。他盯着屏幕上那些魔性的标题，陷入了长久的、怀疑人生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