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浪舟在风暴洋中艰难前行。
这里的天空永远被厚重的乌云笼罩,海面上狂风呼啸,巨浪滔天。
每一道浪花都像一座移动的小山,拍打在船体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林渊站在船头,紧紧地抓着船舷,感受着船体剧烈的颠簸。
咸涩的水沫劈头盖脸地砸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林师弟,这风暴洋比我想象的还要凶险啊!”
岚砚秋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狂风将她的话语撕扯得有些变形,但那股子兴奋劲却丝毫未减。
她脸色因持续的颠簸而有些发白,但一双眸子却亮得惊人,是棋逢对手的昂扬战意。
“是啊。”苍子文也走了过来,他看着远处那一道道冲天而起的巨浪,眉头紧锁,“这里的磁场混乱,所有的罗盘都已失效。若非有龙鳞令指引,我们根本无法辨别方向。”
他琢磨着这风暴洋的法则之力,简直比一些古老的阵法还要复杂。
林渊没有说话,他只是将手中的龙鳞令紧紧握住。
那块鳞片散发着柔和的莹蓝色光芒,指引着破浪舟在狂风巨浪中穿梭。
他能感觉到龙鳞令与这片海域之间存在着一种奇妙的联系,仿佛它就是这片海域的眼睛。
这片海域是活的。
林渊的凡尘眼穿透重重水幕,能看到那些潜藏在深海中的庞大阴影。
时不时地便会有一头体型庞大的深海巨兽从海底深处冲出,张开血盆大口试图将破浪舟一口吞下。
“孽畜!滚开!”岚砚秋娇喝一声,手中的裂山刀爆发出冲天的刀芒,狠狠地劈向那头深海巨兽。
“敢来找麻烦,老娘就让你有来无回!”
巨兽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庞大的身体在海水中剧烈挣扎,最终被岚砚秋一刀劈成两半,鲜血染红了整片海域。
“师姐,别大意!血腥味会引来更多!”林渊的声音透着一股冷静的紧迫。
他话音未落,神识便捕捉到四面八方,数十道破云境的气息正急速逼近!
更远处,三股远超破云境的恐怖威压,正在缓缓苏醒。
苍子文脸色骤变,他立刻盘膝而坐,手中的九霄雷音旗迎风暴涨,一道道阵法符文如游鱼般飞出,在破浪舟周围构筑起一道道雷光闪烁的屏障。
她那双异色的瞳眸紧闭,如瀑的长发无风自动,发丝间有细碎的金色电弧在跳跃。
她体内的金乌圣火,正贪婪地吞噬着之前吸纳的雷电之力,每一次运转,火焰便精纯一分,也霸道一分。
她能感觉到外面的激战,更能感觉到林渊那道沉稳如山的气息。
她必须更快,再快一点。
“左前方,三头破云境后期的魔鲸!它们在召唤兽潮!”
林渊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岚砚秋和苍子文耳边炸响。
“它们的声波能穿透防御,直接攻击神魂!”
话音刚落,一阵无形的音波扫过,岚砚秋身形一晃,只觉得脑子像被重锤砸中,眼前发黑。
苍子文更是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刚刚布下的雷光阵瞬间暗淡了下去。
硬拼只有死路一条!
“苍师兄,守住船体!岚师姐,给我争取三息!”
林渊双眼之中,血色与金色光芒一闪而过。
他没有再犹豫,左手掌心的黑斑骤然变得漆黑如墨,一股阴寒至极的煞气冲天而起。
“就是现在!”
岚砚秋怒吼一声,将全身灵力灌注于裂山刀中,劈出三道凝厚如山的刀气,暂时阻断了魔鲸的冲势。
林渊动了。
他没有去攻击那三头魔鲸,而是将那股精纯的阴煞之气,猛地打入侧面一头最为狂暴的破云境海兽体内!
那头海兽身躯一僵,血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随即猛地调转方向,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咬向了身边的同伴!
兽潮,出现了刹那的混乱!
就是这个机会!
林渊体内的灵力、阴煞之气、杀戮之气疯狂运转,三色能量在他的催动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凝聚于他背后的暗青色古剑之上。
“霸王心法,斩!”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诡异剑芒,撕裂了风暴,无视了距离,瞬间出现在领头那头魔鲸的头顶。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那头魔鲸庞大的身躯骤然凝固,巨大的眼珠里充满了茫然和恐惧,下一刻,它的头颅正中,一道细微的血线缓缓浮现,并迅速蔓延至全身。
轰!!!
庞大的魔鲸之躯,在海水中悄无声息地碎裂成了漫天血肉。
一击秒杀!
但林渊也付出了代价,他脸色煞白,身体一阵摇晃,几乎站立不稳。
剩下的两头魔鲸被同伴的惨死彻底激怒,发出震天的咆哮,掀起百丈高的巨浪,势要将破浪舟碾成粉末。
就在这时,一道赤金色的流光从船舱内冲天而起。
江篱的身影出现在半空中,她双瞳一只赤金,一只紫黑,周身燃烧着跳动着雷弧的金色火焰。
“敢伤他,你们都得死!”
她声音清冷,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手中的软剑指向天空,漫天乌云竟被这股力量撕开一道口子,一道道金色的雷霆圣火从天而降,化作一片雷火交织的炼狱,将那两头魔鲸和周围的兽潮尽数笼罩。
凄厉的惨嚎声此起彼伏。
那些凶悍的深海巨兽,在金乌圣火与雷霆之力的双重灼烧下,连挣扎都做不到,便被焚烧成了灰烬。
战局,瞬间逆转。
“江篱!”林渊看到那片璀璨的雷火,心中涌起一阵狂喜。
她变得更强了。
江篱落在甲板上,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嗯。”
在林渊、江篱、岚砚秋和苍子文的共同努力下,残余的海兽终于被彻底肃清。
破浪舟拖着伤痕累累的船身,驶向风暴洋的深处。
数日后,当第一缕温暖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众人疲惫的脸上时,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风暴和雷鸣消失了。
眼前是一片蔚蓝如镜的海域,风平浪静,海天一色。
“我们……出来了?”岚砚秋拄着裂山刀,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与不敢置信。
林渊点了点头,紧绷了数日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一股深深的疲惫感涌了上来。
他们成功了。
陈惊涛颤颤巍巍地从船舱里走出,他看着眼前这片平静的海,浑浊的老眼中泪水决堤。
他没有下跪,也没有高声感谢。
老人只是默默地走到船舷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古旧的酒葫芦,拧开盖子,将一半清冽的酒液洒入海中。
“爹,爷爷……我们到了。”
他低声呢喃,像是在对逝去的先辈诉说。
然后他转过身,将酒葫芦递到林渊面前。
“林小友。”
老人布满老茧的手有些颤抖,但眼神却无比郑重。
林渊接过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入喉,化作一股暖流淌遍四肢百骸。
他将酒葫芦递还给老人,看着远方那片充满希望的海域,心中充满了期待。
扶桑树,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