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把第二碗汤递给战士时，手稳得没一丝抖。那汤冒着热气，闻着像炖了整夜的骨头，可里面浮着几片发亮的叶子，是空间里新长出来的“星纹草”。她没多说，只道：“喝完能跑三里不喘。”
端木云站在她旁边，刀尖点地，听见这话嗤了一声：“你这回不是拿符纸糊弄人了，改熬汤了？”
“上一回符纸管用吗？”她抬眼。
“管用。”他咧嘴，“就是时间太短，刚砍翻俩，它就散了。”
“这次不会。”她看向左翼缺口，敌军还在乱，旗子倒了三面，没人去扶。刚才公孙宇埋的锁链还卡在路中间，拦住了两队预备兵。她捏了捏袖口，指尖碰到了空间入口的微光。
她知道时机到了。
“冲！”她一声令下，自己先跃出去。
十名战士紧随其后，脚踩沙地发出闷响。敌军左翼哨岗空了一半，巡逻的也东倒西歪，像是不知道该往哪走。洛璃直奔阵旗灵脉，短剑划出三道青线，地面裂开，灵流断成四截。最后一根脉丝熄灭时，远处传令兵猛地跪下，抱着头惨叫。
“信号断了。”端木云大笑，提刀就往敌将方向扑。
那将领刚要组织反扑，见洛璃一剑劈开灵脉，脸色一变，转身就往后撤。端木云哪肯让他走，几步追上，刀背狠狠砸在他膝盖后头。那人扑通跪地，还没抬头，就被一脚踹进沙堆。
“你还挺会挑地方摔。”端木云踩住他后颈，“你们主将是不是早就跑了？”
对方没吭声。
“不说是吧？”他弯腰捡起一块碎石，在那人盔甲上敲了敲，“当当当”，跟打更似的，“我再问一遍，你们中军现在谁说话算？”
那人终于开口：“黑袍大人……去了高台。”
“高台？”端木云抬头看了眼远处一座石垒，“那不早没人了吗？”
洛璃已经走了过来，听这话皱眉：“不对，高台本来是禁地，连旗都不能插。他们敢用，说明有后招。”
她立刻从空间取出一张新符，不是贴身上那种，而是巴掌大、边缘锯齿状的“震灵帖”。她交给身边一个轻功好的战士：“送到公孙宇手里，让他盯着高台方向，别让任何人启动机关。”
那人点头，转身就跑。
这边，左翼彻底乱了。没有统一号令，小队之间互相撞在一起，有的甚至误伤了自己人。洛璃趁机挥手，让主力部队分出两列，从左右包抄过去。她自己带着人往深处压，一路砍断五面阵旗，每断一面，敌军就有一片区域失去指挥。
公孙宇那边也没闲着。
他在后方高坡搭了个临时操作台，地上画着七圈符文，中间摆着一台青铜转盘，是他三天前偷偷埋下的“逆灵干扰器”。他把洛璃送来的震灵帖按进中心凹槽，转盘立刻嗡嗡震动起来。
“来吧，让我听听你们还能说啥。”他拨动指针，调到左翼频率。
果然，敌军通讯频道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左三——信号失——请求支援——”
“中军为何无——传令中断——”
“重复，传令中断——”
公孙宇嘿嘿一笑，按下红色按钮。干扰器猛然一震，一股反向灵流冲进敌方传讯阵，频道里顿时爆出一阵刺耳杂音，像是有人拿铁片刮锅底。
“吵死人了。”他捂了下耳朵，“但这招好使。”
他立刻给洛璃回传一道绿色信号——三角形光点升空炸开，意思是：“干扰成功，继续推进。”
洛璃看到信号，立刻下令：“端木云，带人去砍传讯旗！我要他们彻底聋了！”
“得令！”端木云应了一声，点了五个猛士，直奔敌后旗台。
路上遇到两名护阵灵师，一人举杖放出火蛇，另一人甩出冰链。端木云侧身躲过火蛇，顺势滚进冰链缝隙，一刀劈开对方手腕。剩下那人还想结印，被他身后战士一枪捅穿肩膀，当场跪倒。
他们一口气冲到旗台下。主旗是黑色的，上面绣着一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怪鸟。端木云二话不说，跳起来就是一刀。
旗杆应声断裂，黑旗落地。
就在那一瞬间，整个战场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原本还在抵抗的敌兵动作慢了下来，眼神茫然，不知道该往前还是往后。有几个甚至扔了兵器，蹲在地上发愣。
“旗倒了，心就散了。”洛璃低声说。
她立刻吹响骨哨，这是全军总攻的信号。
慕容雪听到哨声，立刻带着医疗小队前移。她们在火线边缘搭起三顶布棚，把重伤员拖进去。她拿出银针，扎进几名战士的肩窝和脚踝，又给他们灌下一小瓶淡绿色药水。
“别睡，撑住。”她一边施术一边说，“等打赢了，我给你们炖汤喝。”
一名战士咳着血笑：“你这话说得，跟洛璃一样。”
“她炖的是力气汤，我炖的是保命汤。”她拔出最后一根针，“都给我活着回去。”
新伙伴也没闲着。
他站在远程高地，双手结印，空中凝聚出一团赤红光球。他低喝一声，光球轰然炸开，化作十道火柱，精准砸向敌军右翼的血祭阵。
那是敌方最后的拖延手段，几个老灵师正割腕放血，想用血阵困住己方主力。可火柱一落，阵眼直接炸裂，血雾被烧成黑烟，飘都没飘起来就散了。
“破了！”有人喊。
洛璃立刻指挥主力分三路包抄，切断守军退路。那些人见阵法失效，吓得转身就跑，可退路上全是己方溃兵，挤成一团，根本走不动。
“别杀逃兵。”洛璃下令，“围住就行，让他们自己乱。”
果然，逃兵越多，敌军越乱。有的人为了活命，把同伴推下坡；有的干脆跪地求饶，举着兵器投降。
端木云带着骑兵小队冲上去，一路追击。他骑的马是洛璃空间里养的“风蹄驹”，跑起来像贴着地飞。他追上一队重甲兵，一刀砍翻最后一个，大声吼道：“你们的将军跑了！旗也倒了！还打个屁！”
那队人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中军方向果然没了动静，立刻扔了兵器，抱头蹲下。
公孙宇在后方看着战局，忍不住笑了：“这仗打得，比下棋还顺。”
他正要收起机关，忽然发现高台方向有灵力波动。
“等等……”他眯眼望去，“那地方不该有反应才对。”
他立刻打出黄色警报信号——三道横线升空炸开。
洛璃看到信号，猛地抬头。
高台顶部，不知何时立起了一根白骨柱，顶端挂着一颗灰蒙蒙的眼球，正缓缓转动。
“那是什么玩意？”端木云也看到了。
“别管它是什么。”洛璃握紧短剑，“先让大军压上去，别给他们重启的机会。”
她吹响第二轮骨哨，全军齐鸣战鼓。公孙宇启动声波增幅阵，鼓声被放大十倍，震得沙土都在跳。敌军残部本就士气低迷，听到这声，腿都软了。
端木云率骑兵率先冲锋，洛璃居中策应，慕容雪保障补给线畅通，新伙伴远程压制。四面合围之势成型，敌军阵脚大乱，纷纷弃械奔逃。
眼看胜局已定，洛璃站在高坡上，看着溃败的敌军，正要下令追击到底。
就在这时，她手腕一凉。低头一看，短剑剑柄上的符纸正在褪色，边缘卷了起来，像是被风吹干的树叶。
她心头一紧。
上次符纸失效前，也是这个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