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的手指还贴在那枚银白种子上,掌心传来一阵温热。她没动,只是盯着眼前碎裂的蓝晶控制台,裂缝里有暗红的能量在乱窜,像要炸开。
她把种子按了进去。
咔的一声轻响,那些躁动的光流慢慢安静下来,像是被什么吸走了力气。她松了口气,膝盖一软,差点跪地,硬是靠着长鞭撑住才站稳。
“别让这地方自己炸了。”她说,声音哑得不像话。
端木云听见了,从地上爬起来,战刀拄着往前走两步,“听到了!武器库我去清!”
他扯下肩上的破布条,随便缠了圈,转身就带人往侧门冲。路过洛璃时拍了下她的肩膀,“你可别在这儿倒下,功劳还没分呢。”
公孙宇靠在断柱边,手里还捏着那块残机关板,指节发白。他抬头看洛璃,“主阵基还能拆,但得快。能量反冲点有三个,我来封。”
洛璃点头,“去吧,留个记号,别让人误碰。”
公孙宇应了一声,拖着身子往深处走。脚步不稳,但每一步都踩得准。
大厅外陆续有士兵冲进来,看到满地狼藉和倒下的黑甲战士,没人说话。有人扶起伤员,有人收缴兵器,动作很轻,像是怕惊醒什么。
洛璃站直身体,走到高台边缘,抬手一挥:“炸毁主阵基,烧掉资料库,所有防御机关拆解!一个零件都不能留!”
命令传下去,队伍立刻动了起来。
有人扛着火油桶往档案室跑,有人用灵力凿开地面,把埋着的阵盘一块块挖出来砸碎。武器库那边传来几声闷响,接着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升起。
半小时后,第一波爆破开始了。
轰——!
地底传来震动,一座了望塔轰然倒塌,火焰顺着支架往上爬。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接连响起,整个据点像是被点燃的纸片,一处接一处烧了起来。
洛璃站在高处,看着火势蔓延。囚牢的铁门被掀开,残留的锁链烧得通红;刑房里的皮鞭和烙铁在烈焰中扭曲变形;炼药室的瓶瓶罐罐炸成碎片,毒雾还没散就被高温蒸发。
一名士兵抱着一堆卷轴跑出来,当众一把火烧了。“这些都是他们害人的名单!”他吼着,“一个都别想逃!”
人群开始躁动。
有人跟着喊起来,有人跳起来挥拳,更多人围成一圈,把缴获的敌旗扔进火堆。火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照得眼睛发亮。
“烧得好!”
“这群狗东西也尝到滋味了!”
“洛队长!我们赢了!”
呼喊声越来越大,最后汇成一片。
洛璃没笑,也没挥手回应。她只是静静看着这片火海,风吹起她断裂的木簪,几缕头发散下来贴在脸颊。
这时一名年轻士兵跑过来,满脸通红,“报告!俘虏二十三人,外围清理完毕!武器库、资料库、阵基全部销毁!我们……我们真的做到了!”
洛璃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辛苦了。”
士兵没走,反而问:“接下来是不是可以休息几天?大家都累了。”
洛璃没回答,转头看向远处。
那边还有三座类似的建筑立在荒原上,影子拉得很长。风里飘来一点焦味,混着尘土。
她开口:“下一个据点,离这儿多远?”
士兵愣了一下,“快马两个时辰……但听说守卫比这儿还多。”
洛璃嗯了一声,走下高台。
她经过列队的士兵身边,很多人自发让开一条路。有人小声叫她名字,一声接一声,越来越响。
“洛队长!”
“洛队长!”
她停下,回头。
身后是燃烧的废墟,火还在烧,黑烟直冲天空。前方是整齐站立的队伍,满身伤痕却挺直腰背。
她说:“今天,我们烧掉了一个窝点。明天,还有十个、百个等着我们去掀翻。这不是终点——是我们真正开始的时候。”
全场静了一瞬。
下一刻,吼声如雷。
“杀!”
“杀光他们!”
“跟着洛队长打到底!”
端木云站在武器库门口,手里举着半截烧黑的敌旗,咧嘴大笑。他把旗杆往地上一插,掏出酒壶灌了一口,酒顺着嘴角流到脖子上。
公孙宇被人扶着走出来,脸色苍白,看见洛璃就说:“我把最后一道封印刻好了……图纸交给了三队副官,让他们记清楚路线。”
洛璃走过去扶住他胳膊,“你该去休息。”
“没事,”他喘了口气,“我还撑得住。再说……这种时候,谁想躺着?”
慕容雪还在昏迷,被安置在担架上抬出了据点。路过火堆时,几个女兵围上去替她盖好毯子,一人低声说:“要是没有慕容医师之前拼命治人,咱们根本走不到这儿。”
另一个人点头,“她醒来一定能看见火光,知道我们赢了。”
天边泛白,晨光斜照在废墟上。风卷着灰烬打转,有些落在洛璃肩头,她没拍。
她低头看了看手掌,那枚新种子还在,表面纹路比刚才清晰了些,像是吸收了什么。
她握紧它,转向队伍:“整队!清点人数,重伤员优先转移。轻伤能走的,准备出发。”
有人问:“真现在就走?”
“越早越好。”她说,“他们不会等我们歇够。”
队伍开始行动。
有人搀扶伤员,有人收拾残余装备,有人把阵亡同伴的名字记在布条上系在腰间。没有人吵闹,也没有人抱怨。
洛璃走到最前面,青裙上的血迹已经干了,鞭子挂在腰侧,微微晃动。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太阳刚出,光不强,照在脸上有点暖。
前方尘土扬起,一队骑兵从远处奔来,应该是接应部队。为首的举起手臂,示意安全通行。
洛璃抬起手,回了个信号。
队伍缓缓开拔,踏过焦土,朝着下一个目标前进。
风把灰烬吹向身后,像送别一场旧梦。
担架上的慕容雪睫毛颤了颤,手指微微勾了一下。
她的指尖,有一点极淡的绿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