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趴在地上，耳朵嗡嗡作响，像是有千百只蜜蜂在颅内乱撞。她用力眨了眨眼，视线总算清晰了些。守卫还跪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青光在皮肤下游走，像一条条活过来的河。
“你还能动？”端木云蹲下来，伸手想扶她。
“别碰我手。”她抽回胳膊，掌心朝上，指尖还在滴血，“现在不能断连接。”
她闭眼深吸一口气，把果酱和空间泉水混在一起。液体泛着微弱的蓝光，香味比之前更浓。这不是普通的味道，是能唤醒记忆的气息。
新伙伴靠在墙边，脸色发白，但双手仍撑着一道薄光。“我还能撑住，你来。”
洛璃点头，将混合物涂在右手，缓缓抬起来。空间入口开始震动，频率由慢到快，一点点贴近守卫胸口那道掌印的节奏。
嗡——
这一次的震荡没有上次猛烈，因为新伙伴的屏障已经提前展开，像一层水膜裹住了她的神识。可即便如此，每激活一段纹路，她的太阳穴就像被针扎了一下。
“第一段。”她低声说，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螺旋线。
守卫猛地一颤，右臂抽搐着抬了半寸，又僵住。
“第二段！”她咬牙继续。
公孙宇死死盯着阵旗，两面已经断裂，剩下的三面摇摇欲坠。“再这样下去，困灵阵要散了！”
“撑住！”慕容雪冲过去，指尖绿光一闪，迅速点在旗杆底部。灵力顺着地面蔓延，勉强稳住结构。
洛璃没回头，全神贯注在第三段符号上。她的手越来越抖，血从指缝里滑落，滴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它要反击了！”端木云突然大喊。
守卫的头猛然抬起，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紧接着，一股无形波动炸开，四周石板应声裂开三道口子。
“第四段！”洛璃强行压下反胃感，指尖划过空气，最后一笔落下时，整个人晃了晃。
守卫的左腿开始抽筋似的抖动，膝盖弯曲，眼看就要站不稳。
“还有三段！”公孙宇抹了把汗，“快！”
洛璃喘着气，左手撑地，右手再次举起。果酱的味道越来越淡，她只能靠记忆去还原那七段逆螺旋的顺序。
第五段完成时，守卫的手掌突然张开，五根手指一根根蜷缩回去，动作机械得像是被人操控的木偶。
“它在挣扎。”新伙伴声音虚弱，“原始意识和外来指令在打架。”
“那就帮它一把。”洛璃抹掉嘴角的血，准备启动第六段。
端木云突然冲上前，在守卫膝窝狠狠砸了一拳。巨影一个趔趄，前倾半步，正好让出背部的一处刻痕。
“就是那儿！”公孙宇指着那块区域，“第七段节点在后颈下方！”
洛璃立刻调整方向，右手一转，指尖对准那个位置。空间之力顺着她的手臂涌出，在空中凝成一道细线，直奔目标而去。
“第七段——启！”
刹那间，所有青光汇聚成流，顺着纹路疯狂流转。守卫全身剧烈震颤，双臂高举，又猛地落下，轰然跪倒在地，激起一圈尘浪。
它的金焰瞳孔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青芒，像是夜雾中的萤火。
“成功了？”慕容雪扶着墙站起来。
“还没完。”洛璃喘着粗气，“它只是摆脱控制，但还没认我们是友是敌。”
话音刚落，守卫缓缓抬头，目光扫过四人，最后停在洛璃脸上。它抬起手，掌心朝外，做出一个类似停下的手势。
“它……不想打了？”端木云愣住。
“不是不想。”洛璃眯眼，“是不能。它的系统刚重启，动作还不协调。”
果然，守卫试图站起来，双腿却不断打滑，像是踩在冰面上。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又抬头看向洛璃，眼神里竟透出一丝困惑。
“哈哈！”端木云忍不住笑出声，“这家伙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
“别放松。”公孙宇提醒，“它力量还在，只是暂时失控。”
洛璃慢慢走近，手里还捏着空瓶。她伸出手，掌心向下，做出一个安抚的动作。
守卫盯着她的手，忽然抬起自己的手掌，轻轻贴了过来。
两掌相触的瞬间，洛璃脑中闪过一道画面：石殿、晶碑、女子……还有那一句没听清的话。
她猛地收回手，心跳加快。
“你看到什么了？”慕容雪问。
“没什么。”她摇头，“只是确认了一件事——它记得我。”
“那你打算怎么办？”端木云挠头，“总不能带它回学院吧？”
“先让它安静下来。”她说着，从空间取出一块灵麦饼，“试试这个。”
饼刚拿出来，守卫的眼睛就亮了一下。
“你还真把它当小孩喂？”端木云瞪眼。
“有效就行。”她把饼递过去。
守卫小心翼翼接过，用拇指蹭了蹭表面的蜜露，然后轻轻咬了一口。咀嚼的动作很慢，像是在回味什么。
几秒后，它整个人放松下来，双膝一软，直接坐倒在地，背靠着石台，手里还攥着半块饼。
“它吃饱了就睡？”慕容雪惊讶。
“更像是进入休眠状态。”公孙宇查看玉罗盘，“灵力波动平稳了，没有攻击意图。”
洛璃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跪倒。端木云及时扶住她肩膀。
“行了，任务完成一半。”他说，“接下来是不是该找出口了？”
“等等。”她甩开他的手，走向守卫，“它身上还有东西没解开。”
她蹲下身，仔细看它后颈。那里有一道深色印记，像是被烙上去的，边缘扭曲，与周围青光格格不入。
“这是黑符钉留下的痕迹。”新伙伴走过来，“虽然钉子被驱逐了，但伤还在。”
“能治吗？”她问。
“我不知道。”他摇头，“这不属于普通灵伤。”
洛璃沉默片刻，伸手按在那道印记上。空间之力缓缓渗入，青光随之流动。
守卫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却没有反抗。
就在光芒即将覆盖整个印记时，它的手指突然抽动，一把抓住洛璃的手腕。
力道不大，但足够让她停下。
它睁开眼，青光闪烁，嘴唇微张，发出沙哑的声音：“别……碰那里。”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是它第一次开口说话。
“为什么？”洛璃问。
它没有回答，只是松开了手，重新闭上眼睛，像是耗尽了力气。
洛璃站起身，眉头紧锁。
“它怕什么？”端木云低声问。
“不是怕。”她说，“是保护。”
“保护谁？”
她没说话，低头看着自己沾了灰的手掌。
守卫刚才抓她手腕时，掌心留下了一道划痕，形状像半个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