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台下的震动停了，洛璃的手指还贴在粗糙的石面，掌心微微发麻。她没动，只是轻轻呼出一口气，手腕一翻，空间印记泛起一圈淡青色光晕。
“不是错觉。”她低声说，“刚才那三下，像是某种回应。”
端木云正把刀收回鞘里，闻言挑眉：“回应？回应谁？咱们又没发信号。”
“也许是我们踩到了别人的节拍上。”洛璃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那裂缝、那戒指、这震动……它们是一套暗语，我们只是还没学会读。”
公孙宇立刻打开储物袋，取出一块空白玉板：“要不要我现在就记？说不定能分析出频率规律。”
“先不急。”洛璃摇头，“规律得在动起来的时候才能看清。静着等线索，不如走出去撞线索。”
慕容雪从药囊中抽出一根银针，在指尖轻点了一下：“你的意思是，现在就出发？”
“越早越好。”洛璃望向远处山林，“昨晚总结完，我进空间闭关了六个时辰。外面才过去两个多小时，够我们养足精神了。再说——”她笑了笑，“我刚用‘雷酿蜜果’换了一门新功法，叫《踏灵步》，专治路痴和追不上队友的毛病。”
端木云咧嘴：“你这是拐着弯说我呢？”
“我说的是事实。”她转身走向营地边缘，脚步轻快，“你上次追敌冲太快，差点一头撞进毒雾坑，还是慕容雪甩了根药藤把你拽回来的。”
“那是战术性突进！”
“那你下次突进前，能不能先看看脚下有没有坑？”
几人笑作一团，紧绷的气息终于松了些。
准备妥当后，洛璃走在最前，手指时不时拂过空气，像是在触摸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她的灵幻美食桃源空间正悄然运转，将周围灵力流动映射成一道道细微的轨迹线，如同无形的蛛网铺展在天地之间。
“有点意思。”她忽然停下，“这片区域的灵力，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过一口，中间空了一块。”
公孙宇立刻掏出罗盘状的机关仪，指针微微晃动：“不是自然衰减，是定向抽取。方向……往那边。”他指向一片幽深密林。
“传说中有处‘断灵谷’，就在那个方位。”慕容雪轻声说，“据说百年前有大能在此闭关，结果一夜之间灵气尽失，人也没了踪影。后来再没人敢靠近。”
“现在有人敢了。”端木云拍拍腰间刀，“正好缺个地方练我的‘破风十三斩’，拿棵树热身也不错。”
“树可不会还手。”洛璃提醒，“但藏在树里的东西，可能会。”
他们沿着山势前行，地表逐渐变得坚硬，草木稀疏，取而代之的是零星散落的黑色石块，表面布满细密裂纹，像是干涸的河床。
公孙宇蹲下摸了摸其中一块：“这些石头……内部结构异常致密，像是被高压压缩过的灵岩。可这种工艺，只有上古机关城才会用。”
“说明这儿曾经不止是荒山。”洛璃点头，“可能是个废弃据点，或者……试炼场。”
“试炼场？”端木云眼睛一亮，“那是不是意味着有奖励？比如宝箱、秘籍、外加一顿免费火锅？”
“你想得美。”洛璃笑骂，“真要有宝箱，估计也是陷阱变的。不过——”她顿了顿，“要是真有试炼机制，倒可以拿来练练我们昨天说的协同反应。”
“你连陷阱都想拿来当训练器材？”慕容雪无奈，“你是真不怕死。”
“我不是不怕，是算过风险。”洛璃眨眨眼，“有你在，我怕什么？断胳膊断腿都能接回来。”
“我可不保证接的是你自己的。”
一行人继续前进，越接近密林，空气越沉。树叶静止不动，连风都像是被什么挡在外面。洛璃抬手示意暂停，眉头微皱。
“怎么了？”端木云压低声音。
“味道不对。”她说。
“什么味道？我没闻到啊。”
“不是气味。”她闭眼片刻，“是‘味感’。空间在提醒我，前方有一股能量，像发酵过度的酱，又酸又闷，还带点焦苦。”
公孙宇立刻记录：“能量属性：酸闷焦苦，疑似陈年邪气沉积，建议标注为‘腐灵类’。”
“别写那么学术。”洛璃睁开眼，“简单点，就叫‘臭了的灵力’。”
“这也太不严谨了……”
“可它就是臭了。”她往前走了两步，忽然脚下一滞，“你们看地面。”
众人凑近，发现泥土表面浮着一层极薄的银光，像是霜，却随着他们的呼吸微微起伏。
“活的？”端木云伸手想碰。
“别！”洛璃一把拉住他，“这不是霜，是‘息壤’的变种，传说中能自行呼吸的土壤。它只长在两种地方——一种是灵脉源头，一种是死阵核心。”
“我们该选哪个好一点？”
“都不好。”她摇头，“但既然来了，就得搞清楚它是饿着，还是饱着。”
她从空间取出一颗青皮小果，轻轻抛向那片银土。果子落地瞬间，银光猛地一缩，随即如潮水般退去，留下一个干燥的坑。
“它吃饱了。”洛璃眯眼，“而且不久前刚吃过东西。”
“吃啥？”端木云脱口而出。
“不知道。”她盯着那个坑，“但肯定不是普通灵物。普通的，它不会吞得这么利索。”
公孙宇迅速在玉板上刻画地形图：“按这个分布范围推算，这片息壤覆盖至少三十丈，若全激活，足以支撑一座中型聚灵阵。但我们来时并没发现阵基痕迹。”
“也许阵基不在地上。”慕容雪看向林中高耸的古树，“而在树里。”
“也可能是地下。”洛璃蹲下，指尖轻触地面，“刚才那三下震动，说不定就是阵眼跳动。”
“你是说……”端木云咽了下口水，“咱们现在站着的地方，底下埋了个还在工作的老古董？”
“不是‘可能’，是‘肯定’。”她站起身，拍了拍手，“所以接下来要小心点走，别一脚踩塌了人家的屋顶。”
“那你刚才还让我扔果子？”
“果子轻。”她理直气壮，“你重，你下去非把人家客厅砸穿不可。”
几人又被她逗笑，紧张感稍稍缓解。
深入林中后，光线渐暗，树木形态也愈发奇特，枝干扭曲如蛇，树皮上隐约浮现类似符文的纹路。洛璃的空间不断传来轻微震颤，像是在预警。
“靠近了。”她低声道，“空间感应到同类气息——这里的东西，和桃源有某种共鸣。”
“同类？”公孙宇惊讶，“你的空间是独一无二的。”
“正因为独一无二，才更不该有共鸣。”她神色凝重，“除非……有人复制过它的原理，或者，它本来就有‘原版’。”
这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
前方林路分岔，三条小径呈扇形展开，每条都通向不同的黑暗深处。
洛璃闭眼，调动空间感知，片刻后睁眼：“中间那条。”
“为什么？”
“左边那条，地上有爪痕，新鲜的。右边那条，树皮渗液，带着麻痹毒素。中间这条——”她指了指地面，“最干净，反而最可疑。”
“你是说，太干净就不正常？”
“对。”她迈步上前，“真正的危险，往往藏在看起来最安全的地方。”
他们刚踏上中路，脚下土地忽然传来一丝温热。
洛璃脚步一顿。
公孙宇低头查看机关仪：“地温上升了七度，不是自然现象。”
“也不是阵法启动。”慕容雪搭上一棵树干，“树心温度却在下降。”
“内外反差。”洛璃喃喃，“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翻身。”
话音未落，前方一棵古树的树干缓缓裂开，露出一个幽深洞口，里面透出微弱红光，节奏分明，一明一灭，宛如心跳。
端木云握紧刀柄：“这树……在喘气？”
洛璃没有回答。她盯着那红光，忽然觉得熟悉。
短，长，短。
和石台下的震动，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