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胤?、胤祥使尽了浑身解数,从最初的“声东击西”到后来的“见缝插针”,甚至试图“暗度陈仓”,结果无一例外,全都铩羽而归。
那榻前核心区域,仿佛被胤禔、胤祉、胤禛三人布下了一道无形的铜墙铁壁,任凭他们如何折腾,都难以逾越半步。
三人累得气喘吁吁,主要是心理上的,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哥、三哥、四哥稳稳地坐在离二哥最近的地方。
甚至连后来到的胤祺、胤佑、胤禩,也都凭借着年长几岁的“优势”和更沉稳的做派,自然而然地融入了那个核心圈子,占据了有利位置,能和二哥低声说上几句话。
只见胤禔正俯身在胤礽耳边,低声说着什么,那粗犷的脸上竟也带着难得的柔和,引得胤礽微微颔首。
胤祉则在一旁,手持书卷,似乎是在挑选一些轻松有趣的段落,用他那清朗温润的嗓音,不急不缓地念给胤礽听,偶尔还会停下来,轻声解释一两句。
胤禛话不多,但他默默地将一杯清水、一方软帕,乃至太医交代需要注意的事项,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确保一切都在二哥触手可及、最舒适便利的范围内。
就连五阿哥胤祺,也凭借着他那温和敦厚的性子,凑在边上,说着些宫外的趣闻,试图逗二哥开心;
七阿哥胤佑但心思细腻,安静地坐在一旁,适时地递上些小东西;
八阿哥胤禩更是笑容温润,言语得体,既表达了关切,又不显得过分殷切,恰到好处地融入了交谈。
那核心圈子里,一派和乐融融,兄友弟恭,围绕着他们共同关心、爱护的二哥,形成了一道紧密而和谐的屏障。
而被隔绝在这道屏障之外的胤禟、胤?、胤祥,只能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像三只被遗弃的小兽,眼巴巴地望着那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温暖中心”。
他们看着大哥、三哥、四哥乃至五哥、七哥、八哥都能和二哥自然地交流,而他们却连挤都挤不进去,甚至连让二哥多看他们一眼都难,视线都被挡住了!
一种巨大的失落感、委屈感和不甘心,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胤禟气得直跺脚(当然是不敢发出声音的),心里酸溜溜地腹诽:凭什么啊!就因为他们年纪大几岁吗?!
小爷我难道就不关心二哥了吗?!我……我新得的蝈蝈还想给二哥看呢!
胤?更是委屈得嘴巴都撅了起来,能挂个油瓶。
他看着胤禩那游刃有余的样子,再看看自己这笨拙的、连位置都抢不到的窘境,只觉得无比挫败。
八哥都能跟二哥说上话……我怎么就不行呢……
年纪最小的胤祥,眼圈都有些泛红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非常努力了,为什么还是被排除在外?
他看着被哥哥们团团围住的二哥,那股想要亲近、想要被看到的渴望,让他心里难受极了。
破防了!真的破防了!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绝望和“生无可恋”。
他们所有的计谋,所有的努力,在年长哥哥们那不动声色的“镇压”和“排挤”下,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此刻,他们不再是那个想着怎么争宠的“小团体”,而是三个同病相怜、被“残酷现实”打击得彻底没了脾气的难兄难弟。
他们耷拉着脑袋,像三颗被霜打了的小白菜,蔫蔫地靠在殿柱旁,连继续试的勇气都没有了,只剩下满心的无奈和对那“核心圈子”无尽的羡慕。
*
康熙一直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儿子们这番“暗流汹涌”的互动,从老九老十老十三上蹿下跳地想挤进去。
到被老大老三老四不动声色地镇压,再到保成那了然又无奈的一笑,以及老大老三老四那瞬间变得“核善”的眼神……
他这位历经风雨的帝王,此刻心中竟是难得的轻松,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这帮混小子!
康熙看着老九、老十、老十三那副虽然被“排挤”在外,却依旧踮着脚、伸着脖子,眼巴巴望着保成的模样,心中不由地升起一丝恶趣味。
他清了清嗓子,带着几分戏谑开口道:
“行了,都消停些。看看你们,一个个像什么样子?
为了个位置争来抢去,也不怕吵着保成休息?
再闹,朕可要罚你们板子,或者回去抄书了。”
若是平时,听到“板子”和“抄书”,尤其是从康熙嘴里说出来,胤禟、胤?、胤祥这几个小的早就缩起脖子认怂了。
但此刻,或许是仗着二哥刚醒,皇阿玛心情应该不错,又或许是被“排挤”在外的不甘压过了恐惧,三人竟难得地没有立刻服软。
胤禟胆子最大,他偷偷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声音不大,却足够让近处的康熙和几位哥哥听见:“皇阿玛您光说我们……有本事……您自己去试试嘛……”
那语气里,竟然带着点“您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挑衅和一丝“您去了也得碰钉子”的幸灾乐祸。
胤?和胤祥虽然没敢接话,但那闪烁的眼神和微微扬起的下巴,分明也是同样的意思——就是!
皇阿玛您去啊!看看大哥三哥四哥让不让您!
康熙被这三个小子将了一军,又好气又好笑。
他堂堂一国之君,难道还靠近不了自己儿子的床榻了?
他倒要看看,这几个大的敢不敢拦他!
于是,康熙从御座上站起身,作势要往榻边走去,目光还带着几分戏谑地扫过那三个小的,仿佛在说:你们没本事挤进去,瞧朕的。
老九、老十、老十三接收到皇阿玛那略带挑衅的眼神,愣了一下!
嘿!皇阿玛您也别得意!您以为您就能轻易突破大哥三哥四哥的“防线”吗?
果然,康熙的脚步刚迈出去,还没靠近榻边三尺之内,原本看似注意力全在胤礽身上的胤禔、胤祉、胤禛三人,几乎是同时有了反应!
胤禔第一个转过身,他身形高大,这一转身,几乎像一堵墙般挡在了康熙面前。
他脸上堆起“诚恳”的担忧,声音洪亮却刻意压低了道:“皇阿玛!您日理万机,又为二哥忧心了这么久,龙体要紧啊!
这里儿臣们守着就好,您快回御座歇着,或者去偏殿用些茶点吧!”
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您别过来添乱……啊不是,是别过来劳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