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秃鹫战术”是一场让人肾上腺素飙升的动作片，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部让人头皮发麻的惊悚悬疑片。
防空洞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块黑色的机甲碎片依然静静地躺在桌子上，但它此刻散发出的光芒，让所有人都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那不是灵力的光辉，也不是科技的冷光，而是一种仿佛带有体温的、挣扎着的生命之光。
全息地图悬浮在空中，清晰得令人发指。
这绝不是普通的雷达扫描能做到的。普通的雷达只能扫到哪里有东西，但这幅地图，甚至标注出了每一只天穹怪物的种类、等级，甚至是它们的巡逻路径。
比如在地图的左下角，标注着一只“暴君级”缝合怪，旁边不仅有它的血条（虽然是数据估算），甚至还贴心地附带了一行备注：弱点：后颈第三节脊椎，无装甲覆盖。
这根本不是地图。
这是作弊器。
“这……这真是陈小友弄出来的？”赤九渊捋着胡子的手都在抖，一脸不可置信，“他在那种全是怪物的鬼地方，被人控制着，还能把这种东西送出来？这……这简直是神迹啊！”
“这不是神迹，这是意志。”
李啸的声音很低，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全息影像，手指穿过那些光点，却仿佛能感受到陈默那冰冷的机械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触感。
“古老，能追踪到信号源的具体位置吗？”李啸问道。
古不言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少见的敬佩神色：“追踪不到。这信号不是直接发过来的，它是通过一种类似‘跳板攻击’的方式，先绕到了收割者的卫星网络里，然后伪装成一段垃圾数据，最后才弹射到这块碎片上的。这操作……说实话，就算是我全盛时期，也不一定能做得这么完美且隐蔽。”
“他在玩命。”古不言叹了口气，“只要收割者的防火墙稍微警觉一点，或者天穹的主脑发现他在利用网络漏洞，他的意识瞬间就会被抹杀。”
李啸的心脏猛地一抽。
他知道陈默是电脑天才，是那个能把枯燥的代码写成诗的家伙。但他没想到，在这种被改造成怪物、灵魂时刻被邪神啃噬的绝境中，陈默依然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战斗。
他没有放弃。
他还在等着李啸带他回家。
“看这里。”李啸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指指向地图上那条闪烁的绿色通道。
那条通道避开了所有的红点，像是一条幽灵之路，蜿蜒指向那座黑色高塔。
“这条路，是陈默给我们画出来的‘盲区’。”李啸分析道，“这一路上，既没有天穹的高级怪物，也是收割者扫描阵列的死角。只要我们沿着这条路走，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塔下。”
“可是盟主，咱们去那塔底下干啥？”王铁柱挠了挠头，一脸不解，“那塔看起来阴森森的，俺刚才瞅了一眼，那周围全是那种长着大嘴的怪花，看着就渗人。”
“笨！”赤九渊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陈小友费这么大劲把地图送出来，肯定是因为那里有关键东西！而且你看这行字——”
赤九渊指着高塔下方的一行小字：Access point: 002（接入点：002）。
“这是陈默的工号。”李啸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一瞬，随即变得坚定如铁，“那是他留给我们的接口。只要到了那里，我就能通过那个接入点，真正连接上他的意识，甚至……反向控制一部分天穹的系统。”
“那还等什么？走啊！”王铁柱一听能联系上陈默，立马来了精神，抄起狼牙棒就要往外冲。
“回来！”
李啸喝住他，“你当是去逛菜市场呢？你看这儿！”
李啸把地图缩小，指着高塔周围的一圈白点。
“收割者的净化者部队已经集结完毕了，看这架势，至少有三个大队的兵力，甚至还有那种‘执行官级’的重型机甲。它们的目标也是这座塔。”
“如果我们现在冲过去，正好撞在收割者的枪口上。”
“那咋办？”王铁柱傻眼了。
“还是老办法。”李啸嘴角勾起那一抹招牌式的坏笑，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咱们不打正面。咱们去‘帮’收割者一把。”
“帮？”众人一愣。
“没错。”李啸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峡谷，“这里，是收割者部队进攻高塔的必经之路。而这里……”
他的手指移向峡谷上方的一个巨大的红点。
“这里有一只正在沉睡的‘尸龙’。根据地图备注，这玩意儿起床气特别大，而且极其讨厌高频噪音。”
“赤老，你那个‘扩音阵法’还能用吗？”李啸看向赤九渊。
赤九渊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李啸的意图，老脸上露出一种坏到流油的笑容：“能用！太能用了！老夫还能给它加点料，保证声音大到能把死人吵醒！”
“很好。”李啸打了个响指，“苏婉，你的潜伏者能不能在不惊动那只尸龙的情况下，把扩音阵盘送到它枕头边上？”
“小菜一碟，主上。”苏婉娇媚一笑，身后的几只触手灵活地舞动着。
“那就这么定了。”
李啸一拳砸在桌子上，“咱们给收割者和那只尸龙安排一场‘相亲’。等它们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咱们就顺着陈默给的小路，直插高塔菊花！”
……
夜幕降临。
废土的夜晚比白天更加危险。红色的月光洒在地面上，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血色的纱。
一队整齐划一的收割者“净化者”机甲，正迈着沉重的步伐，沿着峡谷向黑色高塔推进。
它们的步伐整齐得令人发指，每一步落下的声音都完全重合，发出沉闷的“咚、咚”声。领头的是一台高达六米的“执行官级”机甲，它手持一面巨大的能量塔盾，另一只手是一门还在充能的粒子炮。
“目标确认：黑色高塔。任务：摧毁。威胁评估：中等。”
执行官机甲发出冰冷的电子音。
就在它们即将通过峡谷最窄处时。
突然，峡谷上方的峭壁上，一个不起眼的阵盘突然亮起了光芒。
紧接着，一阵惊天动地的、仿佛指甲划过黑板放大了一万倍的尖锐噪音，瞬间在峡谷中炸响！
“滋——吱——！！！”
这声音之大，连峡谷的石头都被震得簌簌掉落。底下的净化者机甲虽然是机器，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波震得电子眼一阵闪烁，音频接收器差点过载。
“警告！检测到高频声波攻击！”
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最要命的是，这声音直接传进了峭壁上的一个巨大洞穴里。
“吼——！！！”
一声暴怒的龙吟声从洞穴深处传来。
紧接着，一头足有三十米长、浑身腐烂、骨翼上挂着破布条的巨大尸龙，带着满身的起床气，咆哮着冲了出来。
它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底下那群正在闪闪发光的银色铁皮罐头。
在它的逻辑里，吵醒它的肯定是这群亮瞎眼的家伙。
于是，尸龙张开大嘴，一口浓烈到极点的腐蚀龙息，像瀑布一样劈头盖脸地喷了下去。
“敌袭！威胁等级提升至：极高！”
收割者部队瞬间炸锅了。
执行官机甲举起塔盾，硬抗龙息，同时手中的粒子炮开始反击。
“轰！轰！轰！”
峡谷里瞬间变成了烟花的海洋。激光、龙息、爆炸声交织在一起，热闹得像是过年。
而在峡谷上方的一条隐蔽小路上。
几道人影正猫着腰，借着夜色和爆炸的火光，快速穿行。
“哎呀妈呀，太刺激了！”王铁柱一边跑一边回头看，“那龙真猛啊，一口就把那个铁皮罐头给融了！”
“别看了！快走！”李啸低喝一声，脚下生风，“这种混乱持续不了多久，收割者的火力很猛，那条尸龙撑死能顶十分钟。我们必须在这十分钟内冲进高塔！”
他们沿着陈默地图上标注的绿色通道，一路狂奔。
果然如地图所示，这条路上竟然真的一只怪物都没有。偶尔有几只巡逻的丧尸犬，也像是瞎了一样，对着空气狂吠，完全无视了从它们身边掠过的李啸等人。
“这是视觉欺骗。”古不言解释道，“陈默修改了这一区域怪物的敌我识别代码，在它们眼里，我们现在就是几块石头。”
李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种被兄弟在暗中保护的感觉，真好。
十分钟后。
他们终于抵达了黑色高塔的底部。
这座塔近看更加震撼。它通体由黑色的生物金属铸成，表面像是有呼吸一样微微起伏。塔身上没有任何门窗，只有无数根管线插在地上，像是在抽取大地的养分。
“入口在哪？”赤九渊转了一圈，没找到门。
“在这。”
李啸走到塔基的一处看似光滑的墙壁前。根据地图显示，这里就是Access point: 002。
他深吸一口气，拿出了那块机甲碎片，轻轻贴在了墙壁上。
“滋……”
一声轻响。
那块原本坚硬无比的黑色墙壁，竟然像水银一样熔化开来，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洞口里面，不是黑暗，而是一片幽幽的蓝光。
“进！”
李啸没有丝毫犹豫，第一个钻了进去。
众人鱼贯而入。
当最后一个人进入后，墙壁再次合拢，严丝合缝，仿佛从未打开过。
塔内别有洞天。
这里不像是一个怪物的巢穴，反而像是一个巨大的服务器机房。四周全是林立的黑色柱子，上面闪烁着无数红色的数据流。
而在大厅的正中央，悬浮着一颗巨大的、跳动着的肉球。肉球上插满了管子，连接着周围的所有柱子。
“这就是那个‘源头’？”王铁柱瞪大了眼睛，“咋看着像个大瘤子？”
“那是生物脑。”古不言的声音变得异常凝重，“天穹公司利用生物技术培育的超级计算机。这里是这一片战区的指挥中枢。”
就在这时，那个肉球突然剧烈颤动了一下。
一道全息投影在肉球上方投射出来。
不是陈默。
而是一个穿着天穹公司制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他的眼神冷漠，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傲慢。
“居然有老鼠钻进来了。”
中年男人的影像看着李啸等人，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看来002号那个废品，还是留了一手啊。我早就该把他彻底销毁的。”
李啸看着这个影像，眼神瞬间冷到了极致。
“你是谁？”
“我是这里的管理员。你可以叫我……造物主。”中年男人摊开手，“欢迎来到我的领地，修真界的原始人们。”
“造物主？”李啸冷笑一声，手中的混沌龙枪猛地一震，枪尖指着那个影像，“我看你是造粪主还差不多。”
“陈默在哪？”
“他在哪？”中年男人诡异地一笑，“他无处不在。这整座塔，这里的每一行代码，都是用他的脑子跑出来的。你想见他？可以啊。”
中年男人打了个响指。
“轰隆！”
周围的地面突然裂开。
四台造型和陈默之前驾驶的那台黑色机甲一模一样的机体，缓缓升起。
只不过，这四台机甲的驾驶舱位置，都是透明的。里面泡着的，不是人，而是一颗颗还在跳动的大脑。
“让我看看，你们能不能打败你们的‘兄弟’。”
中年男人大笑着，身影消失。
那四台机甲的电子眼瞬间亮起猩红的光芒，死死锁定了李啸等人。
“草！”
李啸骂了一句，身上的混沌灵力瞬间爆发。
“兄弟们，干活了！别把这几台破铜烂铁当成陈默！陈默只有一个，这些……都是赝品！”
“给老子砸碎它们！”
大战，一触即发。
而与此同时，在高塔的最深处，那个真正的陈默，正被禁锢在无尽的数据海洋中，看着监控画面里的这一幕。
他的意识正在一点点消散，但他依然在拼命地敲击着那并不存在的键盘。
“坚持住……啸哥……”
一段隐秘的代码，正顺着高塔的线路，悄悄地流向那四台机甲的核心控制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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