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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是以唐虎的第一视角写的)

黑暗。温暖而包容的黑暗。

然后,是一种奇异的抽离感,仿佛灵魂被从熟悉的躯壳中剥离,又被投入了一个更古老、更庞大、更…契合的容器之中。

我“睁开”了眼。

不是人类视野的局限,而是一种近乎三百六十度的、清晰的、带着微光夜视能力的全景感知。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都市的尘埃与香水,而是凛冽的、带着冰雪和松针气息的山风,钻入鼻腔,携带着无数信息:一只雪兔在百米外洞穴中不安的悸动,远处狼群狩猎时传递的微弱嚎叫,岩石上苔藓的湿润,以及…脚下冻土传来的坚实与冰冷。

我低下头。

看到的是一双覆盖着厚实白色皮毛、巨大而有力的前掌,漆黑的爪钩半隐在雪白的毛发中,蕴含着能轻易撕裂岩石的力量。视线所及,是流畅而强健的躯干,肌肉在皮毛下如同山峦般起伏,白色的皮毛上,黑色的纹路如同神秘的符文,在朦胧的月光下流淌着微弱的银辉。

我,成了一只虎。不,不仅仅是虎。这是一种…回归本源的感觉。这身躯里奔涌的力量,远比我在人类\/虎形态时能动用的,更原始,更磅礴,更…不容置疑。

我是这片雪域山林的主宰。我是…白虎。

一种强烈的本能驱使着我。我迈开步伐,肉垫落在积雪和枯枝上,悄无声息。庞大的身躯在密林间穿梭,却灵活得如同鬼魅,白色的皮毛成为最好的伪装,与雪地、月光融为一体。

饥饿感,一种纯粹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饥饿感,在腹中燃烧。这不是人类的食欲,而是维持这具强大身躯、这股浩瀚力量必须补充的能量需求。

我的耳朵,不再是人类的耳朵,它们能捕捉到风中最细微的声响——一只麋鹿在远处山谷踩断树枝的脆响。我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成两道冰冷的竖线,锁定了那个方向。

不需要思考,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肌肉绷紧,如同上弦的利箭。我伏低身体,所有的声息都收敛了,仿佛化作了山影的一部分。风,成了我的盟友,将我的气息带走,将猎物的气息送来。

靠近,无声地靠近。

我能听到那只成年麋鹿沉重的心跳,能闻到它身上散发出的、混合着恐惧与草木的气味。它在低头啃食着雪下的草根,对即将到来的致命危机一无所知。

就是现在!

后肢爆发出恐怖的力量,积雪炸开!白色的身影如同闪电般扑出,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捕捉。没有咆哮,没有警告,只有最简洁、最高效的杀戮。

锋利的爪钩如同死神的镰刀,精准地嵌入猎物的脖颈,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将其按倒在地。骨骼碎裂的轻响被风雪声掩盖。温热的血液涌出,染红了雪地,也缓解了那灼烧的饥饿。

我低下头,开始进食。这不是文明社会的用餐礼仪,这是自然法则,是力量与生命的交换。血肉的味道充斥着口腔,原始而满足。我能感觉到能量在四肢百骸中流淌,补充着这具身躯的消耗。

饱食之后,一种慵懒而威严的感觉弥漫开来。我迈步走向这片领地的最高处——一座覆盖着冰雪的巨岩。

跃上岩石,冰冷的触感从爪垫传来。我昂起头,望向那轮悬挂在墨蓝色天幕上的皎洁明月。月光如水,洒在我银白色的皮毛上,仿佛在进行着某种神圣的洗礼。

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从胸腔深处涌起,混合着力量、孤独、威严以及对这片天地的宣告。

我张开嘴,不是人类的语言,而是——

“嗷——呜——!!”

虎啸声冲天而起!不再是人类形态下刻意控制的低吼,而是真正属于山林之王的咆哮!声浪如同实质般扩散开去,震得松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远远传开,在整个山谷间回荡。远处狼群的嗥叫戛然而止,山林在这一刻陷入了绝对的寂静,仿佛在向它们的王者臣服。

这啸声,是力量,是领地,是存在本身。

就在这时,一种更深层的感应浮现。我仿佛能“听”到脚下山脉的呼吸,能“看”到月光中流淌的能量。我能感觉到,在极北的冰原之下,似乎有什么沉重而古老的存在正在沉睡(玄武?);在东方的云雾深处,有什么灵动而威严的生命在遨游(青龙?);而在南方…那里有一片炽热而混乱的余烬,在不安地跳动,微弱,却带着焚尽一切的潜力。

我们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无形的联系,共同维系着某种…平衡。

然而,在这片感知中,我也察觉到一丝不屑。如同清澈水底的一缕污浊,如同完美乐章中的一个杂音。有什么东西,隐藏在暗处,窥伺着,试图打破这种平衡。

就在我试图更清晰地捕捉那丝不谐时……

“虎……”

一个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声音,仿佛穿透了层层梦境,直接在我意识深处响起。

是露思的声音。

庞大的白虎身躯微微一震,那俯瞰山林、啸傲天地的感觉如同潮水般退去。眼前的雪原、月光、巨岩开始变得模糊、扭曲。

我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3603卧室温暖的光线,以及身边赵露思带着些许担忧的睡颜。她的手正轻轻搭在我的手臂上。

我回来了。还是唐虎。

心脏还在因为那声虎啸而剧烈跳动,口腔里似乎还残留着生血的腥甜,四肢百骸中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感尚未完全消退,与现实人类躯体的局限感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我轻轻呼出一口气,气息平稳,没有风雪的味道。

是梦。却又如此真实。

那不仅仅是一个梦。那是潜藏在我血脉深处的记忆?是未来力量的预演?还是…来自白虎圣兽本源的召唤?

我转过头,看着窗外魔都的晨曦,目光深邃。

玄诚道人即将前来,明德市暗流涌动,郝运身世成谜,朱雀之力不安……而我这看似平静的生活之下,属于白虎的宿命,似乎也正在缓缓苏醒。

我轻轻握了握拳,感受着人类形态下的力量。与梦中那撼动山岳的力量相比,如此渺小。

但,守护这里,守护身边人,这份心意,无论人身虎魄,皆是一般。

天,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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