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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试药”四个字,如同冰锥狠狠刺入林风近乎冻结的意识!往生殿!他们果然找来了!不是巧合,这根本就是一场针对性的筛查!他们不是在找需要救治的伤员,而是在搜寻像他这样生机溃散、濒临死亡,却又因为某种原因(比如生命之种?)尚未彻底断气的“实验材料”!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天灵盖,远比死亡本身更让他感到恐惧!他亲身经历过往生池的诡异,见过木逢春被蚀魂咒控制的惨状,深知渡厄尊者及其背后势力的歹毒!落入他们手中,绝对是比死亡更加凄惨的下场!神魂俱灭恐怕都是奢望,更可能的是被炼制成某种没有意识的怪物,或者成为那“往生大药”的养料!

绝不能被发现!绝不能!

林风将残存的所有意念力催发到极致,死死压抑着胸口那点微弱的生命之光和丹田混沌道种的波动,甚至连血液流动、肌肉纤维的微弱震颤都强行控制到最低。他让自己变成一块真正的“石头”,一具没有任何生命反应的“尸体”。唯有如此,才可能瞒过这些往生殿来人的探查。

那穿着白色软靴的往生殿使者(姑且称之为白靴使者)似乎并未过多留意林风这具“死透了的尸体”。他阴柔的目光在伤兵营这个角落扫过,如同在挑选货物,随口又点了几名伤势极重、昏迷不醒或气息奄奄的修士。

“这几个,还有那边那个,都记下。明日卯时,会有人来带走。”白靴使者对身旁点头哈腰的据点医官吩咐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安排搬运几件杂物。

“是,是,大人放心,一定安排妥当。”医官连声应诺,脸上没有任何不忍,只有对上级命令的服从和对往生殿势力的敬畏。

脚步声渐渐远去。

伤兵营里恢复了之前的嘈杂与呻吟,但林风却感觉周遭的空气冰冷刺骨。他依旧维持着那极致的伪装,不敢有丝毫松懈。心脏在胸腔里微弱地跳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全身的痛楚,也带来一丝濒临暴露的恐惧。

明日卯时……留给他的时间,只剩下不到六个时辰!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夜色渐深,伤兵营内的灯火变得昏暗,大部分伤员在痛苦和疲惫中沉沉睡去,只有偶尔的呻吟和梦呓打破寂静。

林风的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醒。恐惧如同毒蛇缠绕着他,却也激发了他骨子里最后的凶性。

“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

他必须想办法恢复一丝力量,哪怕只能动一动手指,哪怕只能施展一个最低阶的法术!他必须逃离这里!

他再次将心神沉入体内。混沌道种和生命之种的光芒依旧微弱,但经过之前那番生死边缘的挣扎和此刻极致恐惧的刺激,两者之间那微妙的联系似乎稳固了一丝丝。它们像两个相依为命的难兄难弟,在绝对的黑暗中互相汲取着对方那微不足道的温暖。

他尝试着,更加精细地去操控这丝联系。不再试图去汲取外界的能量——那太慢,而且动静太大。他将目标转向了……自身!

他引导着混沌道种那微弱的“分解”与“同化”之力,小心翼翼地触及了体内一处早已坏死、散发着腐臭气息的烂肉。那是之前被邪能腐蚀、又被道种力量勉强隔绝的伤口。

过程极其痛苦,如同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用钝刀切割自己的血肉。但他死死咬着牙,忍受着那钻心的剧痛,意念高度集中。

一丝丝微不可查的、蕴含着微弱生命本源和残存能量的物质,从那坏死组织中被他强行“分解”出来,然后被混沌道种“同化”,转化为一丝比头发丝还要细微的混沌气流。

这缕气流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确确实实是他依靠自身“资源”产生的力量!它流淌过干涸的经脉,带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最终汇入丹田,让那混沌道种的光芒,似乎……极其极其微弱地亮了一丝丝。

有效!虽然是在饮鸩止渴,是在消耗自身残存的本源!但这确确实实是一条路!一条在绝境中,榨取最后潜能的路!

他如同一个最吝啬的守财奴,开始一寸寸地“清扫”自己这具破败身躯内所有可能被利用的“残渣”——坏死的组织,淤积的毒血,甚至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可以舍弃的毛细血管和末梢神经……

这个过程缓慢、痛苦且极其危险。每一次“分解”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动更大的伤势,加速死亡。但他别无选择!

夜色最浓时,林风终于积累起了大约相当于练气期一二层修士的微弱混沌气流。这点力量,别说施展法术,连支撑他站起来都做不到。

但他还有别的依仗——他那远超常人的意志,和对身体极限的掌控力!

他停止了这种近乎自残的“修炼”,开始将这点微弱的气流小心翼翼地引导至双臂和躯干的主要肌肉群。他需要恢复最基本的行动能力!

气流所过之处,如同干涸的土地迎来了微弱的春雨,那些早已麻木、萎缩的肌肉纤维,发出细微的、几不可闻的呻吟,重新被注入了一丝活力。剧痛随之而来,但他却从中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对身体的掌控感。

他尝试着,极其缓慢地,动了动右手的手指。

成功了!

虽然动作僵硬、缓慢,如同生锈的机器,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突破!

他心中涌起一股狂喜,但立刻被他强行压下。不能激动,不能有任何情绪波动,以免气息外泄。

他继续耐心地、一点一点地温养和刺激着身体的关键部位。如同一个最高明的工匠,在用最粗糙的工具,修复着一件濒临破碎的珍宝。

时间在无声的挣扎中飞快流逝。窗外,天色开始泛起一丝鱼肚白。

卯时快到了!

林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此刻的状态,虽然恢复了一丝行动力,但依旧虚弱得可怜,恐怕连一个健壮的凡人士兵都打不过。想要从守卫森严的黑风据点,从即将到来的往生殿人员手中逃脱,希望依旧渺茫得让人绝望。

必须借助外力!必须制造混乱!

他的目光,如同最冷静的猎豹,在昏暗的伤兵营内扫视。最终,落在了不远处一个因为剧痛而不断呻吟、身上缠绕着厚厚绷带的修士身上。那修士的绷带下,隐隐有混乱的邪能气息渗出,似乎是被某种邪魔所伤,伤势极不稳定。

一个冒险的计划,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型。

当天边第一缕曙光勉强穿透据点上空的阴云,投射到伤兵营时,一阵整齐而略显沉重的脚步声,从营外传来。

往生殿的人,来了!

林风立刻收敛所有气息,再次进入那种极致的假死状态,连刚刚恢复的那一丝微弱活力也彻底隐藏起来。

营门被推开,依旧是那名白靴使者,身后跟着四名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的往生殿力士。据点医官赔着笑脸跟在旁边,手里拿着一份名单。

“大人,就是这几个。”医官指着林风以及另外几名被点名的重伤员。

白靴使者微微颔首,示意力士开始搬运。

两名力士朝着林风走来,冰冷的眼神没有任何情感,如同在搬运一件货物。

就是现在!

林风那沉寂的意念,如同最纤细的丝线,勐地探出,精准地刺入了不远处那名身上缠绕着混乱邪能绷带的修士体内!他将自己刚刚积攒的那一丝微弱的混沌气流,混合着一缕刻意模拟的、带着挑衅意味的邪能波动,如同引信般,注入了那修士伤口深处那极不稳定的邪能核心!

这一下,如同火星溅入了油库!

那修士原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伤势,被这外来的、带着挑衅意味的邪能一激,瞬间失控!

“吼——!”

那修士勐地睁开双眼,眼中一片血红,充满了疯狂与暴戾!他身上的绷带寸寸断裂,浓郁的、混乱的邪能如同黑色的火焰从他伤口中喷涌而出!他失去了理智,变成了一只只知破坏的怪物,挥舞着扭曲的手臂,朝着离他最近的人——那两名正要搬运林风的往生殿力士——疯狂扑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所有人!

“不好!魔气失控!”医官吓得脸色煞白,连连后退。

那两名力士反应极快,立刻放下林风,出手镇压那失控的修士。但他们显然没料到这失控如此勐烈,一时间竟被逼得手忙脚乱。

伤兵营内顿时大乱!其他伤员惊恐地尖叫、躲避,场面一片混乱!

白靴使者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和疑虑,但他似乎并不想亲自出手,只是冷喝道:“迅速制服他!别耽误正事!”

混乱,正是林风等待的机会!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失控修士吸引的刹那,他用尽刚刚恢复的那点力气,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鳅,勐地从担架上滚落,借助混乱的人群和杂物的掩护,朝着记忆中伤兵营一个堆放废弃杂物、靠近外墙的角落,拼命爬去!

他不敢快,也不敢慢,将身体压到最低,利用一切阴影和障碍物隐藏自己。每一次挪动,都感觉肺部如同风箱般拉扯,眼前阵阵发黑。

快了……就快到了……那个角落有一个废弃的排水口,虽然狭窄,但可能是他唯一的生路!

然而,就在他即将触碰到那个堆满破烂、散发着霉味的角落时——

一只冰冷的、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阴柔的、带着一丝戏谑的声音,在他耳边缓缓响起,如同毒蛇的吐信:

“小老鼠……你以为,这点小把戏,能瞒得过我的眼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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