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府后堂,一间奢华书房。
屋外春雨连绵,室内却干燥舒适。一个衣着华丽的青年,跪坐在桌案前,他面容俊朗,手捧着一册书卷。
气度潇洒,令人赏心悦目。
在他对面,一个浓眉大眼青年,不时拿眼看他,脸上带着挑衅。
青年笑道:“听说风月仙被女人打伤,如今还能作战?”
金庚信放下书卷,脸上闪过一抹羞怒。尚州群山中,他独自追击唐使,被一个少女所伤,让他颜面大失。
“鬼室福信,你在西线被我吓走,胆气恢复了?”
对面青年红脸,他是义慈王从弟,官封百济将军。西线战事中,金庚信带郎徒突袭,让他狼狈退兵。
等他反应过来,金庚信早支援尚州。
被敌人戏耍着走,是他生平大辱。
“也比打不过女人好。”
金庚信一肚子火,拳头捏得嘎嘣响,那少女武力之高,是他生平少见。偏偏这理由,无法向人解释。
“你想试试?”
“怕你不成。”
两人剑拔弩张,起身怒视对方。
房门被推开,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渊盖苏文目光扫去,两个愤怒青年冷哼一声,悻悻坐下来。
“两位,我们是盟友。”
渊盖苏文跪坐主位,淡淡说一句。
“失礼了。”
金庚信拱手,脸上挂着微笑。在无人看到的角落里,他手指捏紧,渊盖苏文的压迫力,实在太大了。
这种一国雄主的气势,甚至强过善德女王。
“福信知错。”
百济是高句丽小弟,鬼室福信态度更谦卑。
渊盖苏文颔首,没有再说什么,唐廷真龙出征,气吞海东三国。唇亡齿寒的道理,女王和义慈王都懂。
唐廷撤兵之前,三国必须暂停纷争。
“风月仙,福信,唐廷三路大军,势如破竹,已经攻入我国腹地。情势不容乐观,你们带了多少人。”
金庚信潇洒拱手,“一千花郎团,另有一万停兵。”
“两万方兵。”
鬼室福信也给出答案。
渊盖苏文面无表情,花郎团是新罗精锐,方兵是百济常备精锐。两国将近一半的力量,都用来支援他了。
这对高句丽,是战争决胜关键。
但同样说明,义慈王和女王,是有大局观的雄主。以后高句丽想要征服两国,不是易事啊。
他心智坚韧,很快收起心思。
“很好,眼下唐廷深入,孤要发起反击。你们的兵马,孤要调往前线,两位可有什么意见?”
三国是竞争关系,他不得不保持明面尊重。
金庚信洒然一笑,道:“大莫离支不必顾虑,王上说过,您是北方霸主。新罗既来,就会听从您的吩咐。”
“百济也会服从。”
渊盖苏文眼中晦暗不明,声音低沉下去。
“很好……”
……
半个时辰后,渊盖苏文离开书房。
细雨还未停止,他走过风雨连廊,停在一间房屋门口。一个持刀青年恭敬站着,宛如平静雕像。
渊盖苏文没有理他,缓缓踏进去。
随着房门关上,潮气被隔绝。屋内燃着蜡烛,一个少女跪坐在书案边,皓白手腕转动,勾勒出一个个文字。
少女听到声音,停笔抬起头。
“义父。”
她不过双十年华,五官娇艳美丽。秀发扎成双辫,身上穿着红色薄纱,冷酷的眼神,瞬间转成少女娇憨。
渊盖苏文目光柔和,“找到了?”
“没有。”
少女放下笔,红唇微微撅着。
“女儿查遍一个月的出入记录,没有找到丝毫踪迹。义父,唐廷真的派人进入平壤了么?”
渊盖苏文坐下来,声音变得冷淡。
“胭脂,你让义父很失望。”
胭脂身体一颤,缓缓站起身,她身姿优美,伏在他膝盖上。
“请义父责罚。”
渊盖苏文手掌微动,掀开红色纱裙。少女眼中楚楚可怜,却藏着兴奋光芒。
“啪!”
渊盖苏文手掌不停,目中一片清明。他能轻易看穿人心,少女从小是孤儿,既需要仁慈,也需要严厉。
“错了。”
她抚摸着渊盖苏文的胸肌,眼底露出迷恋。她爱极眼前男人,他是纵横千里的霸主,镇压七百年高句丽。
而偶尔露出的仁慈,更让她深深迷恋。
“呼……”
少女的撩动,引起他的火焰。渊盖苏文停下手,强势的占有了她。他贲起的肌肉上,沾满了汗珠。
直至蜡烛燃尽,房间内安静下来。
少女颤抖着身体,伏在脚边清理,她目光痴迷,宛如仰视自己神明。
“义父,西秦公主真的会来?”
渊盖苏文闭上眼,神情无比轻松,淡淡道:“她了解我们,一定会来的。孤能感觉到,她就在平壤。”
早在数年前,他就想收宣骄为鬼王。
可惜白鬼戒备很深,那是个危险的家伙。
“怎么找出他们。”
渊盖苏文笑了一声,道:“把人手全部散出去,两天之后,严查所有出城的人。唐廷的老鼠,也该清理了。”
“是。”
胭脂答应着,替他整理好衣物。
“义父,将来拿下西秦公主和女王,你可不能冷落我。”
渊盖苏文抚摸她的脸,眼底一片冷漠,声音却柔和无比,“当然不会,胭脂是孤最乖巧的义女。”
少女脸贴在他手上,舒服的磨蹭着。
“出去吧。”
胭脂整理好衣裳,恢复到冷酷。
她走出房门后,门外持刀的青年走进来,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
“听见了?”
青年手掌一颤,极力让声音平静。
“是。”
渊盖苏文站起来,庞大阴影盖住青年。他伸出靴子,挑起青年的头颅,看到一双冷静又疯狂的眼眸。
“永远不要被女人左右情绪。”
“是。”
渊盖苏文放下腿,淡淡道:“余猎,你喜欢胭脂,孤很清楚。可女人只是战利品,男人需要野心。”
余猎眼中平静下来。
“是。”
“红莲死了,你是孤的接班人。拿出你的能力,女人要多少有多少,拿不出来能力,你只是野犬。”
“是。”
“退下吧。”
青年扶着刀,缓缓退出屋内。
渊盖苏文抬头看天,心中略有遗憾。
给胭脂施以约束,给余猎施以野心,这能保证他们忠诚,可惜是面双刃剑。
迷恋者易疯狂,野心者易反噬。
最理想的人,是死在长安的红莲。那个坚韧聪慧的女子,不因任何男人动心,是完美的掌权者。
阴影中,一个人走过来。
“莫离支,唐军攻辽东城了。”
“嗯。”
渊盖苏文点点头,走进雨幕中。他并不担心战事,天下都是棋子,战争就是兑子,不在一时成败。
唐军落完子,该轮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