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耳边掠过，吹得秦川睁不开眼。他坐在喷火龙背上，左手紧紧护着怀里的猫老大，右手抓着龙鳞边缘。身体还在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左臂的纹路已经沉寂太久，像一块冻住的铁，僵在皮肤下。
图鉴屏幕亮着，红点停在前方一片荒山深处。那地方没有信号反馈，也没有能量波动，只有坐标本身在闪。他知道，不能再飞了。喷火龙的翅膀拍动越来越慢，每一次升空都像是在耗尽最后一点力气。
“下去。”他低声说。
喷火龙低吼一声，双翼收拢，滑向一处断裂的岩台。落地时震动传来，秦川膝盖一软，差点跪倒。他咬牙撑住，把猫老大轻轻放在地上，靠在一块石头边。它的呼吸还是弱，体温没回升。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远处是倒塌的金属结构，半埋在土里，像是被炸毁后掩埋多年。一道倾斜的通风井口露在外面，边缘锈迹斑斑。
就是这里。
他摸出图鉴，贴在最近的墙上。扫描光扫过表面，发出几声断续的提示音。一道合金门缓缓滑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走廊漆黑，空气潮湿。他靠着墙往前走，每一步都让左臂传来钝痛。走到第三层时，地面开始出现裂痕，头顶有几根管线垂下来，滴着水。尽头是一扇密封门，上面刻着一个熟悉的纹章——极冻烈焰的标志，中间嵌着两个指纹锁。
他认得那是父亲和母亲留下的印记。
用还能动的右手按上去，指尖划破皮肤，血渗进识别区。系统顿了一下，发出低频启动声。门开了。
里面是间冷冻实验室。正中央悬浮着一块水晶，透明中带着淡蓝光泽，静静浮在支架上。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母亲从不离身的记忆核心。
还没靠近，空气忽然扭曲了一下。
一只绿色的小身影从虚空中浮现，毛茸茸的身体泛着微光，尾巴轻轻摆动。它看着秦川，眼神安静。
是时拉比。
它没有说话，只是慢慢走到水晶旁，用尾巴轻触表面。水晶微微震颤，像是回应。
秦川想上前，脚刚抬就被一股力量推开。不是攻击，是一种阻止。时拉比转头看他，摇了摇头。
然后它闭上眼，周身浮现出一圈圈半透明的环，像是时间的痕迹。它开始低鸣，声音很轻，却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住了。
水晶亮了起来。
全息影像展开。
画面里是中年时期的父母。他们站在一座巨大装置前，背后是撕裂的天空，多个世界的影子在崩塌。父亲手里拿着记录仪，声音平稳：“我们选择了最稳定的时空线……但代价是，我们将永远困在时间夹缝中，无法再与你相见。”
母亲转过头，看向镜头，眼睛红了。“记住，不是抛弃，是守护。”
影像停了几秒，突然中断。
水晶没有熄灭，反而重组结构，投射出一座灯塔的三维地图。位置在东海海域，正是图鉴之前标记的地方。
秦川站着没动。
他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喉咙发紧。这么多年找的答案，原来是永别。他一直以为父母失踪是因为任务失败，或是被组织带走，可没想到，他们是主动走进了时间裂缝，为了稳定一条不会崩溃的世界线。
而这条线，就是现在。
他慢慢跪了下来，额头抵住地面。眼泪落下去，在石化边缘结成细小的冰粒。他没擦，也没抬头。
时拉比的身体已经变得几乎透明。它最后看了秦川一眼，嘴唇动了动。
“守护者……启程吧。”
声音落下，它彻底消散。
房间里只剩水晶的光还在闪烁。
秦川抬起手，把记忆水晶抱进怀里。它很轻，却像承载了所有过去的重量。他靠着墙，一点一点站起来。腿还在抖，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
猫老大还在外面，喷火龙也在等。
他走出实验室，沿着原路返回。每一步都吃力，左臂的纹路没有反应，但他能感觉到那股能量还在，只是沉睡了。也许有一天会醒来，也许不会。
出口处，喷火龙蹲在那里，翅膀收着，头低垂。看到秦川出来，它低吼了一声，背脊放低，让他上来。
他先把猫老大安置好，绑紧皮带，然后爬上龙背。风又吹过来，带着山间的湿气。
“走。”他说。
喷火龙展开翅膀，助跑几步，腾空而起。
飞行高度逐渐上升，山脉在下方延伸。远处能看到雪山轮廓，那里还有等着他的古代宝可梦群。他们约定过，要一起完成最后的告别仪式。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水晶。灯塔的地图还在显示，坐标清晰。
可他没有下令转向海岸。
现在还不行。
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风更大了，吹乱了他的头发。他握紧水晶，目光落在前方。
雪山越来越近。
喷火龙穿过云层，降速靠近一处平台。几只远古时期的宝可梦已经等在那里，看到他们到来，纷纷抬起头。
秦川滑下龙背，抱着猫老大站稳。一只雷吉洛克走上前来，低头示意。
他知道仪式要开始了。
他把水晶交给身旁的雷吉艾斯，让它暂时保管。然后蹲下身，解开猫老大的固定带，把它轻轻放在地上。它的胸口还有起伏，虽然微弱，但没停止。
雷吉奇卡斯抬起手臂，掌心浮现出一团古老的光。其他宝可梦围成一圈，开始发出低沉的共鸣声。
秦川站起身，退后一步。
他知道这个仪式意味着什么——这是对同行者的送别，也是对一段旅程的终结确认。
光渐渐扩散，笼罩整个平台。宝可梦们的身影在光芒中显得模糊。
就在这时，他左臂的纹路突然抽搐了一下。
不是疼痛，而是一种感应。
他低头看去。
石化裂纹的边缘，闪过一丝极淡的蓝光。像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重新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