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杯底的波纹还在扩散，一圈接着一圈。秦川盯着那细微的震荡，手指已经按在战术腰带的卡扣上。他没再说话，只是把杯子轻轻推远，转身走向门边。
沙奈朵站在角落，羽翼微收，精神力像一层薄纱贴着墙壁延伸出去。喵喵蹲在窗台边缘，耳朵朝外偏转，尾巴低垂。时拉比不动，但它的前爪微微抬起，掌心朝下，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不可见的压力。
秦川拉开门，冷风灌进来。他们必须动起来，不能等。
通往训练场的路有三条，他选了最偏的一条——水泥通道夹在两栋实验楼之间，头顶是交错的通风管道，监控探头被积年油污糊住了半边。走过饮水机时，喵喵突然停下，鼻子贴近地面，喉咙里发出短促的低鸣。它用爪子拨了拨角落里的塑料瓶盖，又退后两步，抬头看向秦川。
那股气味很淡，混在消毒水和铁锈之间，带着一丝苦涩的金属味。
秦川蹲下身，指尖蹭了蹭瓶口内侧，沾上一点残留液体。他没闻，直接塞进随身小袋，封紧。
“记住这个味道。”他对喵喵说。
训练场的灯光亮得刺眼。银灰特训服的学员已经站在场地中央，肩章上的三道金线在强光下反光。他手里拎着两瓶运动饮料，一瓶自己拧开喝了口，另一瓶递过来。
“补点电解质。”他说，“你脸色很差。”
秦川没接。对方笑了笑，把瓶子放在一旁的器材箱上，离喷火龙x的精灵球不远。
“随便你。等会失控了别怪没人提醒。”
比赛开始前十五分钟，秦川检查了所有精灵球。喷火龙x躁动了一下，球体轻微震动。他拍了拍，低声说了句什么，球才安静下来。
哨声响起。
对抗考核是双人协作测试，要求同时指挥两只宝可梦完成三轮能量协同技。他派出喷火龙x和猫老大。沙奈朵留在身边，精神力铺开，覆盖整个场地边缘。
第一轮顺利。喷火龙x吐出的烈焰与猫老大的聚宝功在空中交汇，形成短暂的能量环流。观众席上有几声轻哼，来自那些穿着同样银灰制服的精英学员。
第二轮开始时，秦川感到左臂一阵发紧。
起初像是肌肉抽筋，他以为是旧伤未愈。可当喷火龙x准备释放第二次合击时，他抬起手臂做引导手势，皮肤下的纹路突然跳了一下——不是蓝光流动，而是逆向回缩，像血管里灌进了冰水。
他咬住后槽牙，继续下令。
指令刚出口，视野晃了一下。地面似乎倾斜了半秒，他又站稳。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来，滴在手背上。
第三轮，喷火龙x的动作变了。
它没有按照预设路线飞行，而是低空盘旋，尾焰扫过地面，焦黑痕迹一路蔓延到秦川脚边。他想召回，却发现手指僵硬，指令卡在喉咙里。
左臂的纹路开始倒流。蓝光从指尖往心脏方向逆行，每推进一寸，骨头就像被细针扎穿一次。他单膝跪地，撑住地面的手掌下，水泥地裂开一道细缝。
喷火龙x仰头咆哮，火焰不再是橙红，而是泛出诡异的青白色。它的眼瞳失去了焦距，翅膀张开到极限，能量核心在胸口剧烈震颤——这是暴走前兆。
秦川想喊停，声音却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就在喷火龙x双翅猛然合拢、即将引爆烈焰的瞬间，空气凝滞了一瞬。
时间没有完全停止，但那一刹那，所有动作都变得迟缓。火焰的边缘停滞在半空，火星悬停如星点。时拉比不知何时出现在场中，尾巴横扫而出，一圈透明涟漪扩散开来。
沙奈朵立刻反应过来。她双手抬起，精神力化作高频波动，直击喷火龙x的能量中枢。同时，一股温和的力量也涌入秦川体内，压住那股逆流的能量。
喷火龙x的身体抖了一下，火焰颜色逐渐恢复正常。它低头看向秦川，眼神恢复清明，随即虚弱地降落在地，翅膀收拢。
时间恢复流动。
观众席爆发出嘈杂声。裁判冲进场内，医疗队紧随其后。秦川还跪在地上，呼吸沉重，左臂的纹路虽不再蔓延，但皮肤表面浮现出暗灰色的边缘，像是墨汁渗入纸张。
他抬起手，看到自己的指尖在抖。
时拉比走到他身边，轻轻蹭了蹭他的膝盖，然后自己跃回精灵球。沙奈朵收回精神力，羽翼微微颤抖，有一根羽毛断裂飘落。
喵喵从角落窜出来，嘴里叼着那个空饮料瓶，轻轻放在秦川脚边。
担架被抬了过来。
秦川被人扶起，躺上去时视线模糊。头顶的灯连成一条长长的光带，像极了密室投影里那道紫色裂隙的形状。
有人在他耳边问还能不能听见。
他没回答，只是用尽力气将左手移向腰间，确认U盘和芯片都在夹层里。然后他闭上眼，假装失去意识。
脚步声靠近，熟悉的银灰制服出现在担架旁。
“真可惜。”那声音很低，只有近处的人能听见，“这种力量，本不该属于你这种人。”
秦川的睫毛颤了一下。
“你以为你能查到什么？我们早就盯着你了。那瓶水……只是开始。”
担架被人抬起，开始移动。走廊灯光一明一暗，照在他脸上又迅速掠过。
他终于睁开一条缝，看见前方拐角处的医疗室标识。右手悄悄摸到战术背包，确认喵喵已经把残液藏好。
左臂的痛感仍在，但更让他在意的是体内那股异样的停滞感——仿佛某个关键回路被强行掐断，而一旦重启，后果未知。
担架经过一处通风口下方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墙上有个小孔，孔边有极细的金属反光，一闪即逝。
他没动，也没出声。
直到担架转入医疗通道，他才微微张嘴，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得见：
“陷阱。”
担架轮子碾过接缝，发出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