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的手掌贴在石壁上，指尖终于不再发抖。那股灼烧后的麻木感像退潮般缓缓消散，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掌心的红痕已经淡了许多，只留下一圈浅色的印迹。
小火龙蜷在他脚边，尾巴轻轻搭在腿上，火焰跳动得柔和而稳定。喷火龙趴伏在洞口附近，头微微低垂，尾焰安静地燃烧着，不再是先前那种焦躁的黑红色，而是恢复了橙中带金的正常色泽。
李叔从洞外回来时，手里多了几个布袋。他在秦川对面蹲下，打开其中一个，倒出几颗颜色各异的小块体。有的深紫泛光，有的灰白带纹，还有一颗呈暗金色，表面浮着细密的颗粒。
“通用方块只能应付日常消耗。”李叔拿起那颗暗金的，“但你们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小火龙需要提升特攻输出，喷火龙得补体力和神经修复能力。老一套压根不够用。”
秦川皱眉：“怎么改？”
“加料。”李叔把布袋往他面前推了推，“蓝莓果能增强能量传导效率，文柚果专攻特攻刺激，活力块则是深层体能再生的关键。这三种原料，得现采。”
他说完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东边坡上有文柚树，地下菌群区也能挖到活力块。现在就去。”
秦川想站起来，刚撑起身子，肋骨处就传来一阵钝痛，像是有东西在里面缓慢碾压。他咬牙忍住，没吭声。
李叔瞥了他一眼：“你跟紧点，别掉队。这次采集不能靠蛮力，得精细操作。”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洞穴，小火龙紧跟在秦川脚边，喷火龙则落在最后，步伐沉稳却不急促。林间光线被树叶割成碎片，洒在地上晃动。空气里有湿土和果实成熟的味道。
文柚树长在一段陡坡的岩缝里，枝干扭曲，果子藏在尖刺之间。李叔停下脚步，从背包里取出一块厚布递给他：“戴上去摘，别用手直接碰。这些刺带麻痹毒素，碰了手会僵半个时辰。”
秦川抱好手，慢慢攀上岩石。图鉴握在左手里，屏幕亮起一道扫描光束，扫过几枚果实后，停在一串金黄色的上面。“这三个成熟了。”他低声说。
他伸手去够，动作放得很慢。果皮光滑微凉，一碰就落进掌心。接连三枚摘下，放进随身携带的皮囊。
另一边，小火龙用尾焰贴近地面烘烤了一小片泥土。热气升腾，土壤表层开始泛出微弱的绿光。喷火龙走过去，爪子轻轻刨开松动的土层，露出几块灰褐色、形似菌核的固体。
“那就是活力块。”李叔回头对秦川说，“别贪多，三块足够。再往下挖会惊动地鼠群。”
秦川点头，示意小火龙停下加热。喷火龙收回爪子，将三块火力块拨到一起，用尾巴小心卷起，带回原处。
回到洞穴，李叔铺开一张金属托盘，又拿出一台手掌大小的便携压榨机。外壳是铁灰色的，侧面有个手摇柄，底部连着过滤网。
“先做特攻型。”他把蓝莓果和文柚果按比例摆好，“三比二，主辅分明。蓝莓打底，文柚提效，顺序不能乱。”
秦川站在旁边，看着他将果实逐一放入机器。手柄转动时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汁液顺着导管流入托盘，颜色由深紫渐变为透亮的紫金。最后加入微量岩盐粉末，搅拌均匀后倒入模具。
几分钟后，一块边缘泛着微光的紫色方块成型了。
“你先尝一点。”李叔递过来一小角，“安全测试不能省。”
秦川接过，舌尖轻触。味道偏酸，带着一丝清甜，没有杂味。他咽下去，等了片刻，摇头：“没问题。”
李叔这才让小火龙靠近。小火龙嗅了嗅，犹豫了一下，张嘴吃下整块。
几乎立刻，它尾巴的火焰猛地一涨，火苗蹿高近半尺，颜色也变得更加鲜亮。它甩了甩尾巴，原地转了个圈，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鸣叫，像是在确认身体的变化。
“有效。”秦川松了口气。
接着是体力型方块。李叔将橙橙果和活力块以一比一混合，同样通过压榨机处理。这次流出的汁液呈暗红色，质地更稠。冷却后凝成一块红底带金斑的方块。
喷火龙盯着那块方块，鼻孔微张，却没有上前。
“它在判断风险。”李叔低声说，“高阶火系对食物极其敏感，尤其是经历过能量紊乱的个体。”
秦川走过去，拿起方块的一角放进嘴里。味道苦中带甘，吞下后腹中升起一股暖流。他点点头：“可以。”
他把剩下的递向喷火龙。喷火龙低头闻了许久，终于张嘴吞下。
几秒后，它颈部的结晶开始泛出温润的红光，像是被内部点亮。呼吸变得更深，胸腔起伏平稳，尾焰亮度进一步提升，已接近正常状态的八成以上。
“比预想快。”李叔收起模具，语气平静，“看来它信任你了。”
秦川没接话，只是伸手摸了摸小火龙的头。小火龙蹭了蹭他的掌心，尾巴轻轻摆动。
李叔收拾工具时忽然问：“你以前做过配方调试？”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要按比例来？”
“是你刚才说的主料定基、辅料调衡。”秦川抬头，“我只是照做。”
李叔顿了顿，嘴角微动：“可你试第一口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小火龙的反应。你在验证它的感知节奏，不是单纯测毒。”
秦川沉默。
“这不是新人会有的习惯。”李叔把压榨机装回包里，“你对它们的身体变化太敏感了，像是……早就熟悉这种流程。”
洞内一时安静。喷火龙闭着眼趴着，尾焰映在石壁上晃动。小火龙靠在秦川腿边，耳朵偶尔抖一下。
李叔站起身，走到洞口看了看天色：“明天继续。体力型方块还得加一点钙质成分，不然长期服用会有骨骼负担。附近应该有风化岩粉，含天然矿盐。”
秦川点头：“我去找。”
“不急。”李叔回头，“今晚你得观察喷火龙的代谢反应。如果结晶光色变暗，说明吸收不畅，得调整配比。”
他从包里取出一张薄纸，铺在石台上画了几笔：“这是记录表。时间、尾焰高度、呼吸频率、结晶亮度，每两小时记一次。你一个人看不住，让小火龙帮你盯最后一班。”
小火龙抬起头，尾巴轻轻点了点地面，像是回应。
李叔背起包，朝洞外走去。走到一半又停下：“对了，你那天做的树果炸弹——第七枚那个，炸痕偏向左侧三寸，冲击波集中范围只有两尺半。”
秦川抬眼。
“投掷角度十七度，落地旋转半周，触发时机在接触后零点三秒。”李叔盯着他，“这种控制精度，不可能是试出来的。”
秦川没说话。
李叔没再追问，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林间。
洞里只剩下三人。秦川坐在石台边，翻开记录表。墨水瓶盖拧开，笔尖蘸了蘸，悬在纸上。
小火龙趴到他脚边，尾巴的火焰轻轻晃了一下。
喷火龙忽然动了动耳朵，颈部结晶闪过一丝极淡的暗影，随即恢复正常。
秦川放下笔，盯着那处位置看了一会儿，伸手从怀里掏出图鉴。屏幕亮起，调出能量监测界面。数值平稳，波动幅度在正常区间。
他合上图鉴，重新拿起笔。
笔尖刚落下，喷火龙的尾焰突然跳动了一下，火苗歪斜半寸，像是被无形的风吹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