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落叶触肩的刹那，寒意顺着脊背窜上后颈。
他没回头，手指却已攥紧图鉴。那片叶子太轻，落下的轨迹也不像自然飘落——它几乎是贴着空气滑下来的，无声无息。他屏住呼吸，眼角余光扫向身侧岩壁的阴影深处。
五道影子从树冠缝隙里钻出，呈扇形压下。
褐色羽毛在微光中泛着暗铜色，尖喙如锥，双爪收拢在腹下。它们的速度远超飞鸟，翅膀拍打的声音像是布条撕裂空气，短促而密集。第一只波波俯冲到离他头顶不足两米时，猛地张开双翼，借气流调整角度，直扑后脑。
秦川翻滚起身。
身体刚离开岩缝，风压就撞上背部。他踉跄一步，左腿旧伤骤然抽痛，险些跪倒。图鉴被他死死按在胸前，蓝光因剧烈动作微微闪烁。身后传来“笃笃”几声闷响，像是硬物凿进木头，他不敢回头，只凭听觉判断——那几只波波的喙刚刚钉进了他刚才靠过的岩石表面。
他朝着林子深处跑。
树木密集，枝干交错，他只能在缝隙间穿行。一只波波从左侧斜插而来，翅膀擦过他的右臂，带起一阵刺麻感。他顺势拐向一棵粗壮的古杉，绕到树干背面，喘了半口气。抬头一看，另外四只已在空中散开，形成包围圈，盘旋的高度逐渐降低。
它们在逼他走位。
秦川咬牙，贴着树根往前冲。脚底踩到湿苔，一个打滑，鞋底蹭上一块凸起的岩石。他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前扑倒，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就在身体失衡的刹那，图鉴突然震动，屏幕爆发出刺眼蓝光。
【警告：检测到飞行系技能“啄击”！】
【建议立即执行“滚动”动作！】
指令弹出的同时，三只波波同步俯冲。
他来不及细想，本能地抱头蜷缩，顺着斜坡向下翻滚。枯叶和碎石刮过脸颊，肩胛骨撞上树根，剧痛袭来。耳边风声呼啸，几道影子贴着后背掠过，其中两只因收势不及，狠狠撞上树干，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木屑飞溅。另一只在空中急转，翅膀扇起一阵乱流，险些将他掀翻。
他滚出七八米才停下，手掌撑地爬起，喉咙干涩发烫。图鉴还在手里，边缘有些发烫。他低头看了一眼，能量条比之前更暗了些，只剩下薄薄一层微光。
波波群重新升空，在十米外的树枝上列队停歇。它们歪着头盯着他，小而圆的眼睛泛着冷光。五只中有三只已经开始轻微振翅，准备下一轮攻击。
秦川转身就跑。
他知道不能停下。这片区域没有掩体，唯一的生机是前方那片灌木丛——枝叶浓密，带刺，勉强能遮住身形。他拼尽力气冲刺，肺部像被砂纸磨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左腿伤口崩裂，温热的液体顺着小腿往下淌。
接近灌木时，头顶气流突变。
他抬头，最后那只体型稍小的波波正悬停在上方，双翼展开，腹部羽毛因高速飞行微微颤动。它没有立刻俯冲，而是缓缓调整姿态，头朝下，爪尖对准他的颈部。
这一击是杀招。
秦川瞳孔一缩，身体本能地往右翻滚。他刚侧身，波波便疾速下坠，速度比前几次更快。爪子擦过他的肩头，登山服外层被撕开一道口子，皮肤火辣辣地疼。他整个人撞进灌木丛，枝条划过脸颊，留下一道细长血痕。
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波波收爪失败，撞上密集枝条，反弹落地，扑腾了几下才重新起飞，与其他四只汇合。它们在低空盘旋一圈，似乎确认他已失去行动能力，随后齐齐振翅，飞回树冠深处，身影迅速消失在交错的枝叶间。
林中恢复寂静。
秦川蜷缩在灌木与岩石之间的狭小空隙里，胸口剧烈起伏。他抬手摸了把脸，指尖沾上血，不多，但伤口很浅。右脸那道划痕正持续传来刺痛，像有细针在皮肤下游走。他不敢伸手去碰，只用袖口轻轻压了一下。
图鉴躺在他掌心，屏幕微弱闪烁。
【威胁解除】
侦测范围恢复常态
字迹浮现片刻后淡去。能量条依旧低迷，几乎熄灭。他试着对准身边一株藤蔓扫描，蓝光刚射出一半就中断了，装置自动关闭。
没电了。
他把它塞进背包夹层，靠在岩石上缓了缓。耳朵仍留意着四周动静，生怕那些鸟再折返。刚才那轮攻击太精准，不像是野兽本能，倒像是受过训练的围猎战术。
他慢慢扭头，观察藏身之处。
这块巨石半埋土中，表面粗糙，爬满青苔，右侧有一道裂缝，深不见底。灌木丛在他左侧延展，枝叶交错，形成天然屏障。脚下是松软的腐殖土，混着落叶和碎枝，踩上去几乎没有声音。
他挪了挪身子，想换个更舒服的姿势。
就在他移动的瞬间，左手边的泥土微微塌陷。
一小截橙红色的果实从土里露出来，半埋在落叶下，表皮光滑，顶端还连着枯萎的花蒂。它看起来像某种浆果，但形状规则得不像自然生长出来的，倒像是被人刻意埋在这里。
秦川盯着它，没伸手。
刚才那群波波明明可以追杀到底，为什么突然撤退？这片林子安静得反常，连虫鸣都没有。而这个果实，偏偏出现在他逃亡路线的终点，位置太过巧合。
他慢慢抽出背包里的树枝，伸向那枚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