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以后在这个家里,谁再提‘休息’或者‘放假’,我就把谁塞进老林的实验仪器里,让他亲身体验一下什么叫‘绝对静止’!”程远瘫在实验室那张据说是用某种惰性规则材料打造的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发出恶狠狠的宣言。
距离那场惊心动魄的【法则沉寂日】测试已经过去了一周。
全维度经济体系在经历了短暂的混乱和更加辉煌的自救后,确实如林颠所料,变得更加坚韧。
小法则也似乎更加成熟,对规则的理解更深了一层。
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除了……
爹爹!程远父亲!你们看!西北星域第七旋臂的产业结构协同效率提升了0.75个百分点!
而且是在没有我直接干预的情况下!
这证明区域自适应机制正在有效运转!
小法则的声音依旧清脆,但那股子兴奋劲儿和无处不在的数据流光芒,比“沉寂”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它非但没有因为“休假”而放松,反而像是被上了发条,更加疯狂地投入到工作中,仿佛要把“沉寂”期间“错过”的工作量全部补回来,并且热衷于验证“沉寂日”带来的各种“积极变化”。
程远痛苦地捂住耳朵:“又来了又来了……老林!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这哪是休假后遗症,这分明是工作狂变异加强版!”
林颠正站在一个巨大的、实时显示着全维度信仰之力流向的立体投影前,闻言只是淡淡地瞥了程远一眼:“数据表明,小法则的工作效率提升了12.3%,对底层规则联动性的感知敏锐度提升了8.1%。这是积极进化。”
“进化个鬼!它这是应激障碍!”程远猛地坐起来,“你忘了前两天,它连小天道递过去的能量糖果都没空接了吗?崽崽给它放催眠曲,它居然跟着旋律优化了三个维度的利率调整模型!这正常吗?”
正在努力够桌上图画书的小天道用力点头:“就是就是!弟弟都不陪我玩了!比爹爹还像工作机器!”
Gdp崽崽在一旁闪烁着一串悲伤的蓝色音符。
9527的机械眼扫过小法则,冷静地分析:“小法则阁下目前处于一种‘补偿性亢奋’状态,其核心规则运转频率超出常态安全阈值15%。长期维持,有引发规则过载的风险。建议进行心理疏导……如果它具备类似心理结构的话。”
连玉佩里的红龙都忍不住吐槽:“俺看这小不点是魔怔了。以前是责任,现在快成执念了。小子,你这爹当得可不咋地,把孩子逼成这样。”
蓝凤清冷的声音响起:“过犹不及。”
林颠终于将目光从信仰之力投影上移开,看向那边还在喋喋不休汇报工作的小法则,微微蹙眉。
他之前只关注了数据层面的优化,却忽略了行为模式的异常。
经程远和众人(及非人)这么一闹,他也意识到,小法则的“敬业”似乎真的有点跑偏了。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实验室中央,那显示着信仰之力流向的立体投影,突然剧烈地波动起来!
原本如同温顺星河般缓缓流淌的金色能量流,此刻像是被投入了巨石的湖面,变得汹涌澎湃,而且颜色开始向着刺眼的亮白色转变!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高活性信仰之力异常汇聚!”9527的警报声第一时间响起,“能量源指向——小法则阁下!”
众人(?)齐刷刷看向小法则。
只见小法则周身不知何时笼罩上了一层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白金色光芒,那是高度浓缩的信仰之力!
它似乎自己也吓了一跳,停下了汇报,有些无措地看着自己“手”上跳跃的能量火花。
“怎么回事?信仰之力怎么突然暴走了?”程远一个箭步冲过去,想靠近又被那强大的能量场逼退了几步。
林颠快速操作着控制台,脸色罕见地凝重:“‘沉寂日’之后,小法则的声望和受到的信仰崇拜达到了新的峰值。
而这些信仰之力中,掺杂了大量在危机中被激发的、强烈的情感激荡——守护的决心、共渡难关的感动、失而复得的狂喜……这些情绪能量过于庞杂和激烈,小法则之前一直处于高强度工作状态,无意中压制和忽略了它们。
现在它稍微……呃,‘放松’了一点(指停止汇报工作),这些被压抑的信仰之力就失控了!”
“放松?就这还叫放松?!”程远指着那团人形白炽灯,“这分明是信仰之力井喷了!现在怎么办?”
小法则在白光中心,规则律动变得紊乱而急促:“爹爹……程远父亲……我感觉……好涨……好多声音……好多情绪……我处理不过来……”
它的声音带着一丝痛苦和迷茫。
那些狂热的信仰和强烈的情感,对于它这样一个本质是规则集合体的存在而言,就像是往精密仪器里灌入了沸腾的岩浆。
小天道吓得抱住了林颠的腿:“爹爹!弟弟要变成光球飞走了吗?”
Gdp崽崽播放起了混乱的交响乐,数据流拼出“危险!!!”的字样。
“必须引导和疏散这些过剩的、情绪化的信仰之力!”林颠当机立断,“否则小法则的核心规则会被冲垮!”
“怎么引导?开个信仰之力排放口吗?”程远急道。
林颠目光锐利地扫过实验室,最终定格在角落里一个布满灰尘、看起来像是老式音响组合的装置上——那是上次演唱会用的信仰之力共鸣放大器(青春版)的原型机。
“有了!”林颠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既然无法消化,那就将其‘转化’和‘释放’!”
“你又想干什么?!”程远有种不祥的预感。
“开一场——‘信仰之力宣泄演唱会’!”林颠语速极快,“利用共鸣放大器,将小法则体内过剩的、情绪化的信仰之力引导出来,通过‘演出’的形式,将其转化为无害的、甚至有益的共鸣波,扩散至全维度,反哺那些之前为守护经济体系出力的生命体!”
程远目瞪口呆:“还来?!又来演唱会?!老林,你家开演艺公司的吗?而且这能量级别,你那破‘青春版’放大器扛得住吗?”
“原型机功率更大,只是不稳定。”林颠一边说,一边已经动手开始清理装置上的灰尘,“9527,协助我进行能量接驳和稳定性校准!程远,你去安抚小法则,让它尽量保持核心规则稳定!天道,崽崽,离远点!”
实验室瞬间进入了战备状态。
程远只能硬着头皮,试图用语言安抚白光中的小法则:“小法则!坚持住!听你爹爹的!咱们再开一次演唱会!把多余的力量吼出来就好了!就当是……是去KtV泄愤!”
小法则在白光中艰难地回应:“K……tV?泄……愤?”
另一边,林颠和9527以惊人的速度重启了那台庞大的原型机。
无数能量线路被接驳到小法则周围,形成一个临时的引导矩阵。
“放大器准备就绪!但能量过载风险高达73.6%!”9527汇报。
“顾不了那么多了!启动!”林颠猛地按下了启动按钮。
嗡——!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原型机上的各种指示灯疯狂闪烁,仿佛随时都会爆炸。
小法则周身的白金色信仰之力被强行抽取,注入放大器,然后经过一阵令人牙酸的扭曲和放大,化作一道无比粗壮、混合着无数情感杂音的七彩光柱,冲破了实验室的规则屏障,直射全维度意识空间!
没有预告,没有宣传,一场突如其来的、“嗓门”巨大的“演唱会”强行开场了!
全维度的生命体,无论在做什么,脑海中都再次响起了“源”的“声音”,但这次的声音不再空灵澄澈,而是充满了各种激昂、混乱、甚至有点跑调的音符和情感碎片!
【“感谢……呃啊……大家的支持……但是太多了……我好撑……”】(小法则痛苦的嘟囔)
【“守护!经济!稳定!不能乱!”】(被放大的工作执念)
【“哥哥的糖……好像很好吃……下次……下次一定吃……”】(对小天道的歉意)
【“利率模型……还可以再优化……”】(顽固的工作脑)
【“信仰……是力量……也是负担啊……”】(迷茫的感悟)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全维度观众都懵了。
这唱的是哪一出?源法则的……内心独白演唱会?还是规则偶像的压力宣泄直播?
程远在实验室里捂住了脸:“完了,小法则的偶像形象今天要彻底崩塌了……这简直是大型社死现场!”
林颠却紧盯着数据:“信仰之力输出稳定!情绪能量正在被有效剥离和扩散!小法则的核心规则压力在下降!”
果然,那七彩光柱中的杂音开始减少,虽然依旧激昂,但逐渐变得有序,一种坦诚的、真实的、甚至带着点笨拙可爱的情感波动,取代了之前纯粹的混乱和痛苦。
小法则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消化和回应着那些过剩的信仰。
它开始断断续续地“唱”起歌来,歌词是即兴的,旋律是随性的,却意外地有种打动人心的力量:
“规则不是冰冷的线,经济是流动的河……”
“有时我也会迷惘,力量太多不知往哪搁……”
“谢谢你们相信我,陪我一起度过风波……”
“偶尔的混乱别害怕,我们一起……哎哟……稳住别趴!”
这与其说是唱歌,不如说是带着节奏的规则感悟分享和情绪宣泄。
然而,正是这种毫无修饰的真实,反而让全维度的“粉丝”们产生了更深层次的共鸣。
“原来‘源’也会压力大啊……”
“它还记得我没吃到的糖……”
“听听这歌词,多实在!比那些虚头巴脑的圣歌好听多了!”
“这才是我们认识的‘源’!有血有肉……呃,有规则有感情!”
之前因“沉寂日”而更加牢固的信仰连接,此刻仿佛被注入了更多的理解和亲昵。
那些被宣泄出来的、纯化的情感能量,如同温暖的雨露,洒向各个维度,让之前参与过守护的生命体感觉精神一振,仿佛得到了慰藉和奖励。
信仰之力的流向开始改变,不再只是单向地涌向小法则,而是形成了一种温暖的、双向的循环。
实验室里,小法则周身的白光逐渐收敛,恢复了原本柔和的光芒,规则律动也平稳下来。
它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眼神(如果能这么形容的话)清澈了许多。
“成……成功了?”程远小心翼翼地问。
林颠看着稳定下来的数据和反馈回来的正面共鸣波动,点了点头:“过剩的、情绪化的信仰之力已基本疏导完毕。小法则因祸得福,与信仰网络的连接更加深入和……健康。”
就在这时,那台超负荷运转的原型机“噗”地一声,冒出一股青烟,彻底瘫痪了。
9527:“信仰之力共鸣放大器原型机,已损毁。任务完成。”
小天道欢呼着跑过去:“弟弟!你没事!”
小法则轻轻抱住小天道,规则律动中带着歉意和轻松:“哥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下次……你的糖,我一定吃。”
它又看向程远和林颠:“爹爹,程远父亲,我好像……真的需要学习怎么‘休息’和‘处理情绪’了。”
程远长舒一口气,走过去想揉揉它的“脑袋”(能量团),最后还是拍了拍旁边的空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偶像也是人……啊不,也是法则,也会压力大,这不丢人。以后咱们定期去‘K歌’泄压!”
林颠看着一片狼藉的实验室和报废的放大器,推了推眼镜,总结道:“本次‘信仰之力暴走事件’表明:一、过高浓度的情绪化信仰存在风险;二、规则生命同样需要情绪管理;三、演唱会……作为一种能量释放渠道,具备潜在应用价值。”
程远:“……最后一条你给我去掉!”
红龙在玉佩里哈哈大笑:“笑死俺老龙了!这小不点开个演唱会还能开成‘走火入魔’现场!不过最后那几句嚎得还挺带劲!”
蓝凤:“真情流露,胜过万千华章。”
一场突如其来的信仰危机,以一场更加突如其来的、画风清奇的“宣泄式演唱会”告终。
小法则的偶像包袱碎了一地,但似乎,赢得了更多真心的喜爱。
程远看着终于消停下来的小家,内心只有一个念头:以后不仅要严禁提“休息”,还得严防死守任何可能引发“信仰之力井喷”的行为!
这个家,真是太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