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陆建勋躲在他自认为蟑螂都进不来的密室内,满意地看着张启山送来的矿山陨石。
张启山把这东西吹得像是太上老君的仙丹,什么强身健体、一次一小时、拉屎通畅、长生不老……
张家人在演技这方面,人均影帝,要是进军未来的娱乐圈,奥斯卡能拿到手软。
更让陆建勋飘飘然的,是九门的态度。不仅解家主动示好,红家、吴家纷纷松口,甚至连那位不食人间烟火的木爷,都对他笑脸相迎。
果然啊,他拿到长沙的实权,美人自会贴上来。
陆建勋丝毫没意识到,张启山在军队的号召力,远不是上峰的一纸军令能够动摇的。
陆府内,两个矫健的黑影悄无声息地穿梭着。
木七安跟张海客没费多大力气便潜入了屋内。
密室外有人持枪把守,在发现他们的瞬间,一声闷响,木七安的斩阴直接钉入最先举枪的人身上,刀身直接穿透身体,连半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几乎同时,张海客从另一人的视觉盲区闪出,一个利落的回旋踢将对方手里的枪踢飞,匕首一刀划破喉咙,反手稳稳接住下落的手枪。
不到三分钟,两人结束战斗,站在砖头砌成的墙面前。
“陆建勋还真是瞧不起我们。”
木七安甩甩手,骨节发出清脆的“嘎巴”声,两根修长的发丘指沿着砖缝慢慢摩挲。
“张起灵式双指抠砖”其实大部分张家人都会。
木七安双指猛然发力,硬生生插进墙壁,一块青砖被轻松抽出。
紧接着,一刀横劈,砖石像豆腐渣般簌簌落下。
密室内,陆建勋惊恐地看着破墙而入的两人:“你们……”
话未说完,斩阴划出一道银弧。
木七安与张海客默契侧身,鲜血飞溅,却未沾衣角。
陆建勋的台词还没说完,便彻底下线。
木七安蹲下身,借着背对张海客的瞬间,将真陨石收进空间,兑换出个一模一样的赝品。
其中所含的能量很少,但足够张家研究。
“呐,拿回去交差。”他随手将石头抛给张海客。
张海客稳稳接住,仔细收好。明天一早,他们就要坐火车离开长沙。
“时间还早,客总,赏脸吃个宵夜?”木七安挑眉问道。
“走着!”
长沙街头依旧灯火通明。无数商贩点起一盏盏夜灯,工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喝着烈酒吹牛唠嗑。
木七安点了两碗酸汤水饺,浇上红艳艳的辣子。热腾腾的辣椒味儿熏得他眼尾泛红,那颗泪痣愈发动人。
“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张海客盯着碗里的饺子,像是回忆起什么事,声音有些飘忽,“时间过得真快……”
木七安被辣得不断吸气,饱满的唇瓣愈发红肿,鼻尖冒着细汗。
“我听张启山说,周边战事吃紧,今年的长沙城怕是连烟花都放不成了。香港呢?会不会好一点?”
“如果我说不会,你是不是就不跟我走了?”张海客放下筷子,上车饺子下车面,这顿饭,是张祈安的送别。
几十年的阅历,张海客很容易看透一个人。张祈安不会跟他走,他早就猜到答案,但心里一直在自我欺骗。
木七安咽下最后一个饺子,桃花眼弯成月牙,笑着说:“客总给我个拒绝的理由嘛,离别才不会那么难过。”
桌下,张海客攥紧拳头。他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一字一句问道:“祈安,大陆很快就要被战火覆盖,你一个人,改变不了什么。值得吗?”
木七安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手指向熙熙攘攘的街市,“张海客,你看见了什么?”
吆喝叫卖的小贩,汗流浃背的长工,挑着担子匆匆回家的卖货郎……
“万家灯火,生生不息。”张海客沉声道。
“那你知道战区的街头是什么样子吗?”木七安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浸入骨髓的悲凉,“十室挂白绫,九户无儿郎。”
他望着眼前人,那双清澈的眸子在夜色下亮得惊人,“张海客,这万家灯火不是凭空而来的。总要有人留下来,成为点燃明日晨光的柴火。我先是中国人,然后才是张祈安。”
“可你在这里无亲无故!香港有张家,有族人,我们可以护你周全!你为什么非要……”张海客的声音带着哀求。
“我们不是非亲非故。”木七安打断他,语气坚定,“脚下皆是故土,所见皆为同胞。这就够了。”
两人沉默许久,久到面前的饺子彻底凉透。
“bb啊……”张海客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跟不跟我走?”
木七安沉默,抽出支烟,低头点燃,微弱的火光照亮他侧脸一瞬,随即熄灭。
薄荷的清凉在寒冷的空气中弥漫。
张海客自嘲一笑,没有不舍,没有强迫,他说:“我知道了。”
他缓缓起身,没有再看木七安一眼,转身,一步一步,迈入黑夜。
木七安依旧坐在那里,指间的香烟静静燃烧,燃尽。
他们背道而驰。
他们谁都没有回头。
一个不敢,怕只一眼所有的理智和计划都会溃不成军,再也迈不开离去的脚步。
一个不肯,因为前路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不能犹豫,无法停留。
他们没有道别。
在战火纷飞的民国,他们只是匆匆相遇,又匆匆别过。
唯一确信的是,在未来,故人终将重逢。
【七安,值得吗?】
天喵精灵整理好从矿洞发现的日本人细菌研究资料,这是日军攻克长沙的一大利器。
它已经猜到自家宿主想要做什么。
【天喵精灵,我小时候,跟奶奶走在乡间小路,那时候的太阳格外明媚,我总仰头骂它为什么这么灿烂。可在这个年代,太阳照耀的地方,往往是一片惨烈的猩红。】
那红色,是新中国诞生的底色,是国人踏着满地鲜血才换来的和平。
既然来民国走一遭,木七安要在黑暗的年代里,做一些事,救一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