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七安打开屋内的灯，照亮了地面上零星洒落的血点。
张海客一身黑衣，血迹几乎隐没在布料中，唯有空气中弥漫的淡淡铁锈味。
“逞强不是一个好习惯，你的背后还有我。”木七安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找出医疗箱后，他开始动手解张海客浸血的衣服。
“啱啱见面就咁激，bb？”（刚见面就这么刺激吗，宝贝？）
张海客任由他动作，眼含笑意，慵懒的粤语带着上扬的尾音，莫名地勾人。
木七安觉得耳朵有些热，指尖力道一个没控制住，“次啦”一声，直接将衣服从伤口粘连处撕开。
结实的腹肌瞬间暴露在灯光下，线条流畅优美，充斥着力量感，但并不夸张。
木七安下意识抿了抿唇，那双黑曜石般的桃花眼不自觉地在那片区域扫了好几下。
“好看吗？”
张海客微微靠近，温热的呼吸拂过木七安的脸颊，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
木七安抬手，指尖轻轻抚上他眼尾那颗增添了几分欺骗性的小痣。
皓月仿佛坠在木七安的眸子里，他笑得极尽温柔，说出的话却带着调侃：
“腹肌不错，人嘛……一般。”
此刻的张海客因失血而脸色苍白，结合他本就让人放下心防的长相，整个人萦绕着一种易碎的悲情美感。
他精准拿捏木七安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久别重逢，挚友重伤，这么好的机会自然要得寸进尺些，不然下次可不一定能将buff叠满。
“那血麒麟大人……喜欢吗？”张海客放轻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引诱。
【天喵精灵，我怎么感觉张海客有点gay gay的？】
【他只是问你喜不喜欢腹肌，七安你别多想！】天喵精灵揣着爪爪，不管多瑟瑟的话题，咪全给pass掉！
谁都不能惦记宿主的屁股！弄巴蒂！
或许是今天高强度的用脑让木七安感到了久违的疲惫，他实在懒得维持完美的伪装，所以容忍度出奇地高，底线一退再退。
若在平日，涉及喜不喜欢这种带有情感倾向的问题，他多半会插科打诨地混过去。
但此刻，面对的是战损版张海客，暖色调的灯光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历经岁月的独特光晕，让木七安生出了几分不想敷衍的真实。
“不讨厌。”
木七安最终选择实话实说。
他对张海客没那么防备，在自家人身边，总能轻松一些。
张海客低低地笑了起来，他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趁着低头点烟的动作，木七安看见他手腕上依旧戴着那三枚游戏币。
熟悉的薄荷烟味弥漫开，张海客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得逞的喜色。
不讨厌，于他而言，几乎等同于喜欢。
久别胜新婚，古人诚不欺我。
不枉费他在香港使了不少手段，才争取到来长沙的机会。
族长从张家古楼出来后失忆，谁也不记得，带着张海盐天南海北地乱跑，扑灭各地异常事件；
张海侠多智近妖，再加上腿脚不便，正好留在香港主持大局，同时培养张海娇；
张海杏与张九日作为黑老大，震慑宵小，负责挖出香港的汪家人；
张海琪重新启动各地档案馆之间的联络；
至于最难搞的张念，张海客特意下了点药，估计现在刚醒。
木七安仔细打量着张海客腰腹上的伤口，是枪伤，弹头还嵌在肉里。
“张家就你一个人出来？”他一边问，一边拿出镊子、酒精和纱布，然后将人摁在床上。
张海客闷哼一声，“嗯，长沙附近有颗陨石，得带回去。”
木七安没给人取过子弹，握着镊子的指尖有些发颤。
张海客看他战战兢兢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用镊子不行，得用刀，把子弹剜出来。”
“哦。”木七安放下镊子，直接抽出半米长的斩阴。
张海客：……今天我是非死不可吗？
“行了，祖宗，一边玩去吧。”
张海客叹了口气，叼着烟，反手拔出自己的匕首，用打火机烧着刀尖。
待刀刃烧红，他眼睛都没眨一下，稳准狠地刺入自己的皮肉。
木七安瞬间捂着自己的肚子，仿佛那一刀是扎在了他自己身上。
操！谁给他开了疼痛共享？
“不痛不痛不痛……”
张海客听着木七安的念叨，短暂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反而开始哄他：“别担心，这种事我常做，习惯了，不痛的。”
看着他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和下刀时死死咬住的嘴唇，木七安沉默片刻，用一种老父亲般慈爱的语气说道：
“你不痛，我会痛。张海客，在香港的这些年，你一定很累吧。”
累吗？
当然。
要时刻提防汪家人的反扑，香港本土势力的针对，还要监视各地异常……
海外张家人个个都是拧紧了发条的陀螺，恨不得一人劈成三瓣用。
“值得。”
随着这两个字出口，染血的弹头“叮当”一声落在盘子里。
受过的伤，流过的血，只要回想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眸里曾为他流露过的片刻真实，想起那人明媚的笑容，一切都值得。
张海客嘴里的香烟燃了一半，木七安伸手抽出，抖落烟灰，塞进自己嘴里。
“病人不能抽烟！”
“bb，当可怜下我啦。”
苍白的脸色，因忍痛而略显混乱的喘息，配合着刻意放软、带着讨好的磁性嗓音……
病态颓废的美，总能最大程度勾起一个人的控制欲。
这么久不见，张海客越来越狐狸精了。
木七安微微蹙眉，直接用手指掐灭烟蒂，挑起张海客的下巴，“小狐狸，别得寸进尺。”
他垂眸，目光落在取出的子弹上，手指不经意扫过张海客的颈动脉。
“这子弹型号是军方的，伤你的人，是张启山的亲兵？”
张海客默认了。
张启山对长沙城的掌控确实严密，原本安插在城里的张家人全被拔了。
张海客费了不少功夫才溜进来，或许是自家人对自家人格外敏感，他还没找到落脚处就被发现。
原本张启山没有做绝，只是想把他赶出去。
但得知张祈安在城里，张海客自然不肯离开。
一番纠缠下，便换了这一枪。
不过……现在看来，他还得感谢张启山这一枪。
这让他有充足的理由，光明正大地赖在张祈安身边。
“你先在我这里养伤，张启山那里……我去周旋。”
木七安来老九门就是为了那颗陨石，与其放任受伤的张海客去矿山，不如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这样他的行动自己才能干涉。
“听你的。”张海客乖乖点头，脸上露出一抹如愿以偿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