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中没有武器,我不欺负你。用刀还是用剑?”
【可千万别用枪!老登!】
木七安声音淡淡的,仿佛真的在提议一场公平对决。
事实上,木七安没这么好心。
看不见的武器才最致命,这位长老活了上百年,积攒的杀人经验足够吊打木七安这个两辈子加起来还不到四十年的小趴菜。
即使有天喵精灵的外挂,背后有海量数据流实时分析招数与破绽。
殊不知这种人,一招一式完全随心,无法预测。
高科技在某些层面,终究敌不过岁月的淬炼。
“怎么?怕了?”
长老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口。
木七安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只不过依旧输出:“切,放马过来……我靠!”
在他第一个音节落下后,长老动了。
数道寒光如天女散花般扑面而来,是密不透风的银针。
【挖草~他搞偷袭~他玩不起~他个老垃圾~他没有实力呀!】
电音版·天喵精灵上线。
这种远程攻击的招数确实克制用刀的木七安。
挥刀急挡,堪堪打掉银针,长老已凌空跃起,枯瘦的双手如铁钳般扣死他的肩膀,膝盖下压,腰部猛地一扭,用力一卡。
张起灵的招牌拧头动作,木七安听到自己脖子的“咔咔”声。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一招足够毙命。
木七安却借势全力前摔,将肩上的长老一同摔向地面。
倒地刹那,斩阴刀尖向上疾挑,一道血痕自长老胸前狰狞绽开。
木七安摸了摸自己有些扭曲的脖颈,骨头怕是碎了。
“呵,我改变主意了。”
木七安喘着粗气,踉跄站起身,刀尖直指对方,“你,把马牵走!”
长老颇感意外,原以为刚才一招就可以送血麒麟投胎成功。
结果人家投胎未遂!
木七安感觉自己就像一周目的大圣,要去硬刚虎先锋,得先死个百八十次才能通关。
“你个老阴货!小爷雄姿英发,你精神病发,四仰八叉,叽叽喳喳,智商欠佳,像个憨瓜,只会喊妈……”
木七安眼观六路、嘴骂八方、边躲边打、边打边骂。
直到他故意卖出破绽,任由几枚银针没入胸膛,斩阴却如回旋镖般脱手飞出,“噗哧”一声,从长老背后穿心而过。
“孙子兵法懂吗?先让你赢,再让你死!不懂也没关系,你还老,等你小了就明白了!桀桀桀桀……”
半面悲喜后传来的笑声清透而疯狂。
长老用尽最后力气,将钉在木七安胸口的银针狠狠按入,直至尽数没入皮肉。
“小子……银针入心脉,你也……活不了……咳咳,我在阴曹地府……等着你!”
鲜血从他口中涌出,喷溅在木七安的脏面上。
木七安摘下面具,手指掐住长老咽喉,缓缓收力:“张祈安是该下地狱。但……”
他歪了歪头,那张妖艳的面孔笑起来,勾魂摄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掐脖子会关机,掐人中会开机,要是脖子人中一起掐……】木七安有些手痒,要不用这老毕登试试?
【人就会截图!】天喵精灵抱着虚拟手机喊得斩钉截铁。
木七安凑近长老,“连杀你的人是谁都没搞清?真是……蠢得可怜呢。”
指节骤然用力,长老死不瞑目。
木七安看着满手都是黏腻的鲜血,洁癖又犯了。
刚想掏手帕,突然觉得喉咙痒痒的,木七安猛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重重栽倒在地。
【七安!】天喵精灵疯了似的狂刷治疗外挂。
【没事……感觉自己尸体暖暖的,针扎心脉,连尸斑都淡了几块。放在618大促,绝对是卖爆的淡斑精华——omG!79的银针精华液,你值得拥有!】
木七安拄着镇岳,摇摇晃晃站起身,整个人几乎被鲜血浸透。
他强撑着破破烂烂的身体,用绳子将长老的尸体吊在门口。
鲜血很快在雪地上积成一滩暗红。
【叮——救赎值24%……24.3%……24.7%……25%,第一个任务已完成,宿主即将前往下一个任务,传送倒计时,5分钟。4分59秒……】
天喵精灵长舒一口气,【人,张海客正在赶来。】
木七安掏出烟,看着自己变形的左手,中指的戒指也被血污覆盖。
他划不燃火柴,只好叼着烟,吹燃火折子。
薄荷的清冷气息弥漫开来,熟悉得令人心安。
真好啊,离回家见奶奶,又近了一步。
他缩在承重柱后,瘦削的身形被阴影挡了个严严实实,确保张海客看不见他这副惨状。
张海客不知道自己一路摔了多少次,睡眠粉的药效还未完全消退。幸好他摄入的不多,拼着一口气跌跌撞撞跑来。
沿途皆是族人尸首,鲜血将雪地染成刺目的红。
【天喵精灵,给张纸条,我现在写,算是告别了。】
【啧啧啧,跟你玩,但凡善一点都得吃亏。】天喵精灵几乎能想象那群小张看到后会哭成什么模样。
木七安兑换出一张A4纸,蘸着温热的血写下几个字,又往里面塞了件东西,仔细折成纸飞机。
【倒计时:3分钟……】
“张祈安!”
张海客红了眼眶,无视在门口用脑袋荡秋千的长老,疯了一样要冲进屋内。
“张海客,你敢进来,我就宰了你!”
声音不大,却成功钉住他的脚步。
张海客不怕死,但他看见了那只从阴影中伸出的、血迹斑斑的手,正捏着燃烧的火折子。
“张祈安,祈安……我、我不进去……你出来……我们去找族医!求你……”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雪地里,再不敢上前半步。
【倒计时:2分15秒……】
“海客,你不是过客,你在我心里,落了户。”
一只白色纸飞机摇摇晃晃地飞出,如同迷失的白鸟,轻飘飘落入张海客怀中。
他徒手接住,手掌的擦伤让鲜血染红了纸翼。
张海客用袖子狠狠擦去模糊视线的泪水,颤抖着展开。
纸上只有寥寥血书:
“红党权力,九门。”
纸页中间,静静躺着一枝鲜嫩欲滴的茉莉花。
送君茉莉,愿君莫离。
在这冰封雪裹的寒冬,张海客不知张祈安从何处寻来这样一抹娇俏的春意。
“我与旧事归于尽,来年依旧迎花开。张海客,咱们算一卦,听天由命,如何?”
木七安摸出一枚游戏币,“老规矩,笑脸朝上,你赢。”
“叮——”
游戏币被高高抛起,落在地面。
【倒计时:1分钟……】
“或许……我的运气,都用来遇见你了。”
张海客没有等到他渴望的笑脸。
心痛如海啸般碾碎了他一贯的理智,大悲之下,他连声音都发不出,只剩压抑的哽咽。
“张海客,保护好海杏。我的沙漠之鹰寄存你那儿了。等族长回来,提醒他别忘了钱放哪儿,袜子里、裤衩兜都行……还有,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张海客,别忘了我。”
木七安絮絮叨叨,说着早就想好的告别词。
【倒计时:30秒……】
“天干物燥。”
最后,他扬手抛起火折子。
火焰触地的瞬间,爆炸声轰然撕裂寂静。
“小心火烛。”
那只手,终于无力地垂落下去。
与此同时,莲花黑棺中的张起灵,似乎感觉到什么,手指蜷缩了一下。
这一夜,泪与血交融,心脏支离破碎。
“张——祈——安!你个骗子!骗子!我恨你!我……”
说什么清理完叛徒就跟他去香港。
张祈安从未想过跟他走!
张海客被气浪掀飞出去,瞳孔中倒映着那道身影被烈焰彻底吞噬。
最后的谢幕,果然足够轰轰烈烈。
木七安到底还是炸了张家。也不知以后有没有机会遇见那个叛逆的黎簇,或者王胖子也行。
炸药爱好者们,总有点共同话题。
爆炸声引来了其他张家人。当张海杏他们赶到时,房间只剩下焦黑的框架。
张瑞禁将叛乱者的尸体在门前一字排开,声音冷硬:“奉族长密令,血麒麟清剿族内叛徒。日后,不忠家族、不忠族长者,杀!”
望着惨烈的尸体,族人黑压压跪倒一片。
张念猛地揪紧张海客的衣领:“张海客!张祈安呢?说话!你早就到了是不是?你告诉我他人呢!”
张海客默然将那张染血的纸递过去。
“红党……权力,九门?数学、历史、药理……这些吗?”
张九日憨憨地挠头,张家的课程很多,远不止九门。
“闭嘴吧傻狍子!你懂个球!”张海杏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上。
“哥,这到底什么意思?还有……祈安他人呢?”
张海客望向已然停歇的风雪,天边正跃出一轮崭新的朝阳。
这场大雪,终究成为几个灵魂永远无法逾越的凛冬。
“九门像是一个组织。要想找到它,我们必须先建立起自己的势力。收拾东西,今天出发,必须以最快速度在香港站稳脚跟。祈安为我们铺好了路,绝不能拖他后腿!”
经历了一些事的张海客,已然初具海外张家领头人的雷厉风行。
人总是要往前走的。
张祈安在黑夜中离去,他们则迎着朝阳出发。
黑暗中藏着无尽深渊,可光明里,亦有无尽的苦难。
蝎子小队的故事从未结束。
只是张祈安与我们的上帝视角,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