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刚刚控制住,公输枫等人被影宗高手封住穴道,看管起来。
黎梦染正欲下令启程前往姑苏,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老道士和那位新加入的、名为“霆”的神秘高手。
就是这一眼,让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
只见老道士公输瑾,原本正捋着胡子,一脸“贫道徒弟就是厉害”的得意表情。
可在视线无意中落到轩辕霆身上时,他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动作僵住,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微张,那表情混杂着极度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恍如隔世的茫然。
而另一边的轩辕霆,在黎梦染出声邀请后,原本只是淡漠地站着,可在老道士那过于“灼热”的注视下,他也微微侧头,目光迎了上去。
当看清老道士那张虽然苍老了些许,但五官轮廓依旧熟悉的脸庞时,他那双古井无波的深邃眼眸中,也骤然掀起了波澜!同样是震惊,以及一种复杂难言的愕然。
两人就这般隔着几步的距离,互相看着对方,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不存在,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黎梦染是何等人物,立刻察觉到了这诡异的氛围。
她美眸微微眯起,锐利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探究,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两位……认识?”
这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惊醒了沉浸在震惊中的两人。
老道士猛地回过神来,几步冲到轩辕霆面前,也顾不上什么仙风道骨了,伸手指着他,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
“你……你是……轩辕霆?!你小子……你小子没死?!你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虽然收拾干净后依稀能看出当年轮廓,但眉宇间凝聚着化不开的沉郁与沧桑、气息内敛如同死水的男人。
真的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锋芒毕露、与他脾性相投、常常一起偷喝族中长老珍藏美酒的轩辕家少主,后来的家主——轩辕霆吗?!
轩辕霆看着老友那震惊又带着关切(虽然掩饰在激动之下)的眼神,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他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笑容,却发现面部肌肉早已僵硬,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无尽苦涩与沙哑的叹息:“公输……瑾。你……也还活着。”
他没有回答自己为何变成这样,因为这其中的痛苦,不足为外人道。
老道士看着他这副模样,再联想到多年前隐约听闻的、关于轩辕家主夫妇遭遇不测的模糊传闻,心中顿时明白了大半。
一时间也是唏嘘不已,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只化作重重的一拳,捶在轩辕霆的肩膀上(没敢用内力):“你个混小子!没死也不知道来找老朋友喝酒!害得老子……害得贫道还以为你……”
他说不下去了,眼圈竟有些发红。他们当年,一个是公输家最有希望继承道统的嫡系,一个是轩辕家战力无双的继承人,虽属不同家族,却因同样不喜束缚、爱酒如命而成了忘年之交(公输瑾年长不少)。
如今再见,一个成了流浪世间的落魄道士,一个成了心如死灰的邋遢大叔,谁也没比谁好过多少,当真是造化弄人。
黎梦染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尤其是老道士那声“轩辕霆”,让她心中豁然开朗!
轩辕家!隐世四族中以武力称雄、能与公输家分庭抗礼的轩辕家!
原来圆圆“捡”回来的,竟然是这一代的家主!(她虽不知轩辕霆已自我放逐,但家主身份毋庸置疑。)
她看向轩辕霆的目光更加深邃,原来如此……难怪有如此深不可测的实力。只是,他为何会流落至此?又为何会对圆圆另眼相看?
老道士这时也反应过来,连忙转身,对着黎梦染和顾泽远,以及一脸好奇凑过来的圆圆等人,郑重地重新介绍道:
“丫头,王爷,这位是……唉,他便是贫道曾与你们提过的,隐世四族之一,轩辕家的家主,轩辕霆!”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复杂的感慨:“当年……他与贫道乃是至交好友。只是没想到,一别经年,竟会在此地,以此种方式重逢。”
他又对轩辕霆介绍道:“轩辕老弟,这位是黎梦染,影宗宗主,也是如今四国实际上的掌控者,更是圆圆的娘亲。
这位是她的夫君,南阳的南宁王顾泽远。至于这个机灵鬼……”他摸了摸凑过来的圆圆的脑袋,“就是我的宝贝徒弟,也是他们的女儿,顾瑾瑜,小名圆圆。”
轩辕霆听着老道士的介绍,目光再次落在黎梦染和顾泽远身上,心中了然。
难怪这女子有如此实力和气度,原来是统一了四国的幕后之人。而那个小丫头……竟是故人之徒,也是这对不凡夫妻的女儿。
他对着黎梦染和顾泽远,微微颔首,算是正式见礼,声音依旧低沉:“幸会。”
圆圆则睁大了眼睛,看看轩辕霆,又看看老道士,小脸上满是惊奇:“哇!老头师父!原来你和帅大叔是好朋友啊!太好了!”她立刻觉得和大叔更亲近了。
黎梦染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心中的戒备并未完全放下,但至少对轩辕霆的来历有了清晰的认知。
一位隐世家族的家主,实力与自己旗鼓相当,又与老道士是故交……这其中的关系,变得越发复杂了。
她淡淡一笑,对轩辕霆道:“原来是轩辕家主,失敬。既然与道长是故交,那便是自己人。前往姑苏的路上,正好可与道长叙叙旧。”
她的话滴水不漏,既表达了礼节,也暗示了会继续观察。
轩辕霆点了点头,没有多言。能与老友重逢,是他这灰暗岁月中未曾预料到的一点微光。
而看着那个因为发现师父和自己是朋友而雀跃不已的小丫头,他心中那冰冷的角落,似乎又被温暖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