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养了半个月,黎梦染虽未完全恢复巅峰,但行动已无大碍,眉宇间的凌厉与沉稳更胜往昔。
一行人浩浩荡荡启程回京,队伍里多了个仙风道骨却又眼巴巴盯着黎梦染肚子的老道士,众人对他恭敬有加,连最跳脱的苏妲在他面前也收敛了几分。
毒老头和毒婆婆这对纠缠了大半辈子的冤家,终于在众人的见证下,决定办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
万药门内张灯结彩,只是这“彩”颇为独特,既有象征救命的灵芝仙草,也有寓意剧毒的曼陀罗与蛇纹花,宾客们送的贺礼也多是稀奇古怪的毒虫药材,寻常人怕是连门都不敢进。
婚礼当天,毒老头难得穿了身大红袍子,笑得见牙不见眼,毒婆婆虽依旧板着脸,但眼角的细纹里都漾开了暖意。拜堂时,两人还不忘互相呛声:
毒老头:“老婆子,以后我的实验你可不能再给我掀了!”
毒婆婆:“哼,那得看你炼的不是那些闻着就让人想吐的玩意儿!”
众人哄堂大笑。黎梦染与顾泽远并肩而立,看着这对新人,嘴角含笑。顾泽远紧紧握着她的手,失而复得的珍宝,他再不愿松开分毫。
宴席更是别开生面,酒是加了料的“百草酿”,菜是“见血封喉”羹(名字吓人,实则大补),连助兴的节目都是门下弟子比拼解毒速度。
墨轩摇着扇子,看得津津有味,盘算着能不能跟万药门合作开发几条新的生财之道。
苏妲则倚在黎梦染身边,软鞭绕在腕上,娇声道:“宗主,下一个就该我和墨轩了吧?那家伙催了很久了,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办得热闹点!”
热热闹闹的婚礼过后,毒老头和毒婆婆选择留在万药门。漂泊半生,这里终究是他们的根,也需要他们来主持大局,让宗门在新时代里继续发扬光大。
辞别万药门,队伍转向影宗总部。
相较于万药门的“奇诡”,影宗的喜庆则充满了金钱与权势的味道。墨轩作为财神爷,愣是把一场江湖宗门的婚礼,办得比王侯家还奢华。
红绸是从江南快马加鞭运来的流光锦,酒是窖藏五十年的女儿红,连撒的喜钱都是特制的、印了小小“影”字的金瓜子。
苏妲一身火红嫁衣,美得惊心动魄,眼波流转间,妖精般的气质更添几分妩媚。
她手持软鞭,与一身墨色长衫、手持玄铁扇的墨轩并肩而立,一个妖娆似火,一个精算如冰,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拜堂仪式由黎梦染亲自主持。她看着自己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心中感慨万千。
仪式结束后,便是狂欢。影宗各部精英齐聚,平日里隐匿在阴影中的高手们,此刻都放开了畅饮笑闹。
余廉依旧冷着一张脸,但紧挨着大公主顾清婉,重剑放在触手可及之处,周身寒气都融化了不少。
明兰和喻霄站在角落,明兰时不时偷瞄一眼喻霄面具下的侧脸,暗自嘀咕着什么时候才能把这面具彻底摘下来。
老道士则坐在上宾席,啃着鸡腿,目光依旧时不时扫过黎梦染和顾泽远,心里盘算着这小娃娃啥时候能来。
墨轩和苏妲的婚礼极尽热闹与奢华,然而,这对新人甚至连洞房花烛夜都没过完整。
翌日清晨,墨轩便精神抖擞地出现在黎梦染面前,苏妲也换回了平日利落的装扮,软鞭在腰,表示要立刻随宗主回京。
“宗主在哪,我们就在哪。影宗有黎桓看着,出不了乱子。”墨轩摇着扇子,笑得像只狐狸。
就在众人收拾妥当,准备出发时,黎梦染的目光落在了黎桓身上。
黎桓正一丝不苟地检查着马车,安排护卫,那张继承了余廉几分冷硬的脸上,满是认真。他期待着继续跟随宗主,护卫她回到京城王府。
“黎桓。”黎梦染开口。
“属下在!”黎桓立刻转身,抱拳行礼。
“你,留下。”
黎桓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宗主?”
顾泽远在一旁,淡淡补充:“影宗不可一日无主。余廉卸任,刑罚堂和宗门日常事务,需要你来总领。”
黎梦染点头,语气不容置疑:“不错。你已能独当一面,影宗交给你,我放心。好好打理,若有急事,传讯京城。”
黎桓的脸瞬间垮了下来,那双惯常冷厉的眼睛里,迅速蒙上了一层水汽,竟透出几分大型犬类被抛弃时的可怜兮兮。
“宗主……我,我想跟着您,保护您……” 他求助似的看向余廉。
余廉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看向自家公主;又看向墨轩,墨轩扇子摇得更欢了,显然乐见其成;再看苏妲,苏妲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飞吻。
明兰甚至小声补刀:“黎堂主,好好干哦,我们会想你的!”
黎桓彻底蔫了,他看着黎梦染,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敢反驳,只是那眼神,委屈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亦步亦趋地跟着队伍走到影宗大门外,看着众人纷纷上车、上马。
“回去吧,黎桓,把家看好。”黎梦染最后吩咐了一句,马车缓缓启动。
黎桓站在原地,眼泪终于没忍住,在眼眶里打转,他使劲憋着,扒着门框,看着车队渐行渐远,那身影别提多落寞了。
而他身后,几位终于被想起来的、原本应该“养老”却被迫忙碌了好一阵子的影宗长老们,互相看了看,长长舒了一口气。
“走了走了,总算都走了。”
“黎堂主年轻有为,有他在,我们总算可以继续养老了!”
“走走走,喝茶下棋去!”
长老们心情愉悦地散去,留下新任影宗总负责人黎桓,对着空荡荡的山门,迎风流泪。
车队一路无话,顺利抵达京城南宁王府。
王府门前,早已得到消息的下人们列队迎接,管家激动得老泪纵横。王爷和王妃终于回来了!
黎梦染和顾泽远携手走下马车,看着熟悉的府邸,心中皆是安定。这里,是他们在京城的家。
墨轩和苏妲也跟着入住王府,他俩的院子早就准备好了,毗邻主院,方便随时听候差遣。
余廉和顾清婉则回了他们的公主府,说明日再来请安。明兰拉着喻霄,忙着去安顿行李,顺便“指导”黑甲卫如何更好地护卫王府。
老道士不用人安排,自己就摸到了最好的客院住下,声称要就近观察他的“未来徒弟”。
是夜,王府设下家宴,虽不及万药门和影宗婚礼热闹,却充满了温馨。顾泽远屏退左右,亲自为黎梦染布菜,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
“染染,欢迎回家。”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与珍重。
黎梦染回以一笑,主动握住了他的手:“嗯,回来了。以后,再也不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