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顾泽远看着右肩胛处,那日了尘(服部尘)烙下的、象征着倭国邪神“暗月神”的扭曲徽记,依旧如同一条丑陋的毒虫,盘踞在他光洁的皮肤上,颜色暗红凸起,触目惊心。
寝殿内,灯火通明。黎梦染洗净双手,取出一只白玉药盒,里面是她亲手调制的“雪肌生玉膏”,用了数十种珍稀药材,更有解毒化瘀、促进肌理新生的奇效。
她指尖蘸了冰凉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那烙印之上。
药膏触及皮肤,带来一丝清凉,但顾泽远眉头都未皱一下,只是专注地看着黎梦染近在咫尺的、认真的侧脸。
然而,时间一点点过去,那膏药虽让周围皮肤更加润泽,但对那深嵌入皮肉、几乎与血肉长在一起的暗红烙印,效果却微乎其微,颜色并未褪去多少,凸起依旧明显。
黎梦染的眉头越锁越紧,她换了几种手法揉按,甚至渡入一丝温和的内力试图化开那沉积的色素和疤痕组织,但那烙印如同跗骨之蛆,顽固异常。
她停下动作,看着那依旧清晰的印记,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和心疼:
“这倭国的烙印邪门得很,怕是用了特殊的药物或手法,深入肌理,与血肉纠缠……我这膏药,恐怕……无法彻底祛除了。”
顾泽远闻言,沉默了片刻。
他抬手,轻轻抚过那凹凸不平的烙印,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眼中闪过一丝浓烈的厌恶。
这不仅仅是一个伤疤,更是那段屈辱经历和倭国罪行的证明,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曾经的无力。
他绝不允许这种东西留在自己身上,玷污他与染染的未来。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黎梦染,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染染,我不喜欢这玩意儿留在身上。”
他顿了顿,指了指旁边桌上黎梦染用来处理药材的、薄如蝉翼却锋利无比的小银刀:“帮我把它割了。连皮带肉,剜干净。重新长出来的新肉,才是干净的。”
黎梦染瞳孔微缩,定定地看着他。剜肉之痛,非同小可,尤其是在肩膀这等活动频繁之处,极易伤及筋脉。
但她从顾泽远眼中看到的,只有不容动摇的决心和对那烙印极致的憎恶。他宁愿承受剧痛,也要彻底抹去这耻辱的痕迹。
良久,她紧蹙的眉头缓缓松开,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最终化为与他同等的坚定。
“好。”她不再犹豫,转身取过那柄小银刀,又拿出几瓶丹药放在手边,
“我会尽量精准,避开主要筋脉。过程会有些疼,你忍着点。我多给你备了些‘九转生肌丸’和麻沸散,待处理完,每日服用,配合药膏,新肉会长得快些。”
顾泽远褪去上身衣衫,背对着她,露出精壮的后背和那刺眼的烙印。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甚至带着一丝轻松:
“来吧,染染。动手便是。比起心里膈应,这点疼不算什么。”
黎梦染不再多言,眼神瞬间变得专注而冷静,如同最精密的外科大夫。
她先是以金针封住顾泽远肩周几处大穴,略微麻痹痛感,减少出血。
然后,她拿起那柄锋利的小刀,在烛火上细细灼烧消毒。
刀尖,精准地落在了那暗红烙印的边缘。
冰冷的刀锋切入皮肤,鲜血瞬间涌出。顾泽远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牙关紧咬,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硬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黎梦染手下稳如磐石,动作快、准、狠。刀锋沿着烙印的轮廓,一点点地将那被污染、颜色异常的皮肉与周围健康的组织分离开来。
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雕刻一件艺术品,只是这件“作品”是她心爱之人的血肉。
空气中弥漫开淡淡的血腥味。被剜下的皮肉落在旁边的银盘里,那扭曲的图案显得格外狰狞。
整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当最后一点带着烙印的皮肉被彻底清除,留下一个血肉模糊的创口时,黎梦染迅速撒上特效金疮药,用干净的纱布加压包扎好。
她做完这一切,才轻轻吐出一口气,额间也沁出了细汗。
她看着顾泽远因为忍痛而微微颤抖的后背和湿透的鬓角,拿起帕子,轻柔地替他擦拭。
“好了,都剜干净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顾泽远缓缓放松下来,转过身,脸色因失血和疼痛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枷锁。
他握住黎梦染的手,扯出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容:“多谢染染。这下……干净了。”
黎梦染看着他如释重负的样子,心中微软,将生肌丸递到他唇边:“吃了它。好生休养几日,待这伤口长好,我们便进行下一步。”
顾泽远依言服下丹药,感受着肩头火辣辣的疼痛,心中却是一片清明。
半月有余,顾泽远肩头的剜肉之伤在珍稀药物和自身强健体魄的作用下,已彻底愈合。
新生出的皮肉泛着淡淡的粉色,虽与周围肤色略有差异,但总算摆脱了那耻辱的烙印。
他的状态调整至巅峰,眼神锐利,气息沉凝,已然做好了准备。
而在王府深处一间特制的密室内,气氛却如同森罗地狱。
玄寂、狂刀老祖(被从山壁中救出后一直用药物吊着命),以及贪生怕死的苦禅,三人如同待宰的牲畜,被特制的玄铁锁链穿透琵琶骨,牢牢锁在室内的石柱上。
他们面色灰败,眼中充满了恐惧、怨毒,却又因被喂食了大量软经散而浑身无力,连自绝经脉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