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操作看得底下众大臣内心一阵无语,纷纷扶额:得,这南宁王惧内的名头是坐实了。
不过转念一想,也能理解,黎梦染是何等人物?丞相府说倒就倒,影宗宗主,武力超群,还能练兵、改良兵器,富可敌国,这样一个女子,搁谁家不得当祖宗供着?
别说王爷惧内了,就是陛下,不也明显偏袒着吗?
东方璎被顾泽远当众如此下面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她迅速调整情绪,将矛头转向了始终沉默品酒的黎梦染,语气带着一种故作善意的“劝诫”:
“南宁王妃,女子当以贞静贤淑为本,可不能善妒啊!王爷身份尊贵,三妻四妾实属平常,我们做女子的,理应替夫君张罗,以显大度……”
“东篱公主!”不等黎梦染开口,龙椅上的皇帝已然沉下了脸,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朕的话,说得还不够明确吗?南宁王顾泽远,只有一个王妃,就是黎梦染!其他人,绝无可能!此事无需再议!”
语气中已带了明显的怒气。皇帝心里门儿清:可别再给染丫头找不痛快了,这丫头平时看着好说话,真惹毛了,掀了这皇宫都有可能,到时候他可不好收场,更不好哄。
东方璎被皇帝当众呵斥,脸色瞬间煞白,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怨恨的表情流露出来。
她僵硬地行了一礼,低声道:“是璎儿失言了,请陛下恕罪。” 然而,低垂的眼眸中,却闪过了一丝极其恶毒的光芒。
黎梦染,顾泽远……你们给我等着!我东方璎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既然明路不通,那就别怪我走暗路了!还有那个失踪的小贱人东方璃……说不定,也是个可以利用的棋子。
宫宴在一种微妙而尴尬的气氛中继续,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位东篱三公主,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一场风暴,正在暗处悄然酝酿。而黎梦染,只是慵懒地晃动着杯中酒,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东篱使臣中的赫连勃是东篱国中有名的少壮派将领,素来以勇武傲慢着称,更重要的是,他私心里早已倾慕三公主东方璎许久,是东方璎精心培养的“鱼塘”里一条颇有分量的“大鱼”。
见心上人受此屈辱,又被南阳皇帝直接驳回,他热血上涌,也顾不得什么外交礼仪了,梗着脖子高声道:
“南阳皇帝陛下!这和亲之事关乎两国邦交,岂能因南宁王一人之意而决断?还请陛下三思,莫要因小失大,伤了两国和气!我东篱三公主美丽尊贵,配……”
“那便战就是!”
顾泽远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他平日里在黎梦染面前“我”啊“我”的惯了,此刻怒气冲天,属于南宁王的威压瞬间爆发,连“本王”的自称都带了出来,眼神锐利如刀,直射赫连勃:
“本王看你们就是存心的!明知本王与王妃情深意笃,还非要塞个公主过来,是何居心?想挑拨本王和王妃的关系?门都没有!此事免谈,再敢多言,休怪本王不客气!”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毫不掩饰对东篱用意的怀疑和对黎梦染的维护,将一场外交和亲直接定性为针对他家庭的阴谋。
赫连勃被顾泽远的气势所慑,但仗着两国交锋不斩来使,加之在心上人面前不能退缩,也硬着头皮反驳:“南宁王!你此话何意?莫非真想与我东篱开战不成?!”
就在这时,黎梦染优雅地放下了筷子。顾泽远见状,立刻收敛了浑身戾气,变脸般换上一副温柔神情,拿起锦帕,仔仔细细地替她擦了擦嘴角,仿佛刚才那个杀气腾腾的人不是他。
黎梦染这才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赫连勃和一脸不甘的东方璎,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赫连大人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好,若东篱执意要因一个公主的无理要求而兴兵,我南阳奉陪到底。”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只是不知,贵国国君是否愿意为了三公主的一己私欲,赌上东篱的国运?这开战的理由,传出去,怕是会沦为天下笑柄。”
她话音一落,早已被黎梦染的能力和手腕折服的工部、户部、兵部几位尚书立刻高声附和:
“王妃所言极是!我南阳无惧一战!”
“正是!尔等休要仗势欺人!”
“想要开战?先问问我们南阳的儿郎答不答应!”
其他文武大臣也纷纷出声支持,言语间充满了对东篱使团的不屑和对黎梦染的绝对信任。
武将们更是两眼放光,摩拳擦掌,仿佛已经看到了在黎梦染的带领下驰骋沙场、建功立业的场景,甚至有人低声嘀咕:“打就打!正好让王妃带我们一统天下算了!”
东篱使臣们此刻已是满头大汗,骑虎难下,他们万万没想到,南阳国上下对这位南宁王妃的支持竟如此一致且狂热,连皇帝都明显偏袒。
这黎梦染到底有何魔力,能让整个南阳朝廷对她马首是瞻?
东方璎看着这一幕,嫉妒得几乎发疯。她指着黎梦染,尖声道:“黎梦染!你一个妇人,竟敢妄议朝政,干涉两国邦交!还善妒至此,搅黄和亲,你就不怕成为天下的罪人吗?!”
“放肆!”
皇帝终于彻底怒了,猛地将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让整个大殿瞬间鸦雀无声。
他面色铁青,目光如炬地盯着东篱使团:“东篱公主,还有尔等使臣,都给朕听清楚了!染丫头的话,便是朕的意思,便是整个南阳国的意思!你们今日言行,已属僭越无礼!宫宴到此结束,都给朕散了!”
说完,他转向黎梦染时,语气瞬间缓和,甚至带上了几分哄劝的意味:
“染丫头,别跟这些不知所谓的人生气哈!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明日你和泽儿进宫来,父皇私库里新得了不少好东西,随你们挑,算是父皇给你压惊。”
黎梦染眼底闪过一丝真切的笑意,从善如流地起身行礼:“谢父皇恩典。”
顾泽远立刻牵起她的手,旁若无人地转身离去,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东篱使团。
他们一走,大殿里顿时炸开了锅。南阳的大臣们围着面色惨白的东篱使臣,你一言我一语地冷嘲热讽:
“哼,真是不自量力!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形势,我们王妃也是你们能招惹的?”
“就是!还想用开战来威胁?当我们南阳是吓大的吗?”
“赶紧回去问问你们国君,这战,他敢打吗?”
东篱使团在一片奚落声中狼狈退场,东方璎被赫连勃扶着,娇美的脸庞扭曲得几乎变形,眼中充满了怨毒和誓要报复的疯狂。
这场宫宴,彻底将东篱国,尤其是三公主东方璎,推到了黎梦染和顾泽远的对立面。
一场明枪暗箭的较量,已然不可避免。
而黎梦染,只是握着顾泽远温暖的手,步履从容地走向殿外皎洁的月光,仿佛刚才那场足以影响两国命运的风波,不过是一场无趣的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