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宁王府,主院。
夜色渐深,月华如水银泻地,透过雕花窗棂洒入室内。黎梦染刚处理完几份来自影宗的密报,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正准备歇下。
内室的门帘被轻轻掀开,顾泽远走了进来。他显然刚沐浴过,墨发微湿,随意披散在肩头,只穿着一件月白色的丝质里衣。
衣带松松系着,领口微敞,露出线条分明、紧实有力的锁骨和一小片胸膛。
经过坚持不懈的习武和黎梦染的调理,他早已褪去了病弱的模样,身形挺拔颀长,宽肩窄腰,肌肉匀称而充满力量感,尤其是那若隐若现的八块腹肌,在薄薄的衣衫下勾勒出诱人的轮廓。
他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白玉酒壶和两个同材质的酒杯,脸上带着一抹慵懒又勾人的笑意,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黎梦染,活像一只开屏求偶的孔雀。
“染染~”他声音拖长,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凑到书案前,“忙完了?夜色正好,陪为夫喝一杯可好?”
黎梦染抬眸,清冷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尤其是在那敞开的领口和隐约可见的腹肌处停留了一瞬,并未说话,只是微微挑了挑眉。
顾泽远见她没反对,得寸进尺地挨着她坐下。他放下酒壶酒杯,却忽然抓起黎梦染一只微凉的手,不由分说地,直接按在了自己坚实温热的小腹上。
掌心下,是壁垒分明的腹肌和灼人的体温。黎梦染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
顾泽远低笑一声,就着这个暧昧的姿势,仰头含了一大口酒,然后俯身,精准地攫取了黎梦染的唇。
清冽醇香的酒液,随着他灵巧的舌尖,渡入她的口中。辛辣中带着甘甜,一如这个吻,霸道又缠绵。
一吻终了,顾泽远稍稍退开,额头抵着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嗓音低沉沙哑,带着蛊惑:“染染……这酒,知味如何?”
黎梦染脸颊微烫,气息也有些不稳,但她很快镇定下来,伸出舌尖极快地舔过唇边残留的酒渍,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评价道:
“酒,甚好。”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他敞开的衣襟下,补充了一句,“这‘下酒菜’,也不错。”
顾泽远闻言,眸色瞬间加深,喉结滚动,正要再次吻下……
与此同时,院外廊下。
明兰正百无聊赖地靠着柱子守夜,恰好看到喻霄巡视路过。
她眼珠一转,凑过去,压低声音笑嘻嘻地说:“喻统领,啧啧,你们家王爷现在是越来越……放飞自我了哈?这大晚上的,也不怕着凉。”
喻霄戴着那副从不离身的玄铁面具,闻言脚步一顿,面具下的表情看不见,但身形明显有些僵硬,窘迫地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能听到内室隐约的动静,作为下属,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只能保持沉默。
一旁的凌默倒是与有荣焉地插嘴:“明兰姐,这你就不懂了,王妃就吃王爷这一套!”
明兰撇撇嘴:“切,你还骄傲上了?”她又把注意力转向喻霄,好奇地打量着他脸上冰冷的面具,“喻统领,我说你这面具天天戴着,闷不闷啊?这大夏天的,也不怕起痱子?”
喻霄别过脸去,依旧沉默是金。
明兰却不依不饶,继续嘀嘀咕咕:“我好奇好久了,你吃饭喝水怎么办?好像从来没见你摘下来过呢?难不成面具下面还有机关?”
喻霄被她念得心烦意乱,正想找个借口离开,冷不防明兰突然出手如电,笑嘻嘻地道:“让我瞧瞧嘛!”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那副戴了不知多少年、仿佛长在他脸上的玄铁面具,竟被她一下子给打落在地!
月光下,一张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脸庞暴露无遗。
没有想象中的刀疤纵横,也没有冷酷肃杀。那竟是一张极其清俊、甚至带着几分文弱书生气的脸庞!
皮肤白皙,眉眼细长,鼻梁挺直,唇色偏淡,组合在一起,竟有种翩翩佳公子的温润感,与他黑甲卫统领、冷面煞神的身份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明兰瞬间看呆了,下意识脱口而出:“真……真好看……”
喻霄完全没料到面具会突然被摘下,整个人都僵住了,待听到明兰的惊叹,那张清俊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刷”地一下变得通红,连耳根都未能幸免!
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弯腰捡起面具,迅速重新扣回脸上,连一句话都没说,身形一闪,便如同受惊的兔子般消失在了夜色里,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
明兰还愣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咂咂嘴:“小气!看看怎么了?”她转头问凌默,“小默,你说他天天戴着面具,是不是就因为这张脸太好看了,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凌默也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挠挠头:“有……有可能吧?不过托明兰姐你的福,我也总算见到统领的真容了,原来长这样啊……”
两人在院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而早已逃远的喻霄,靠在无人角落的墙壁上,面具下的脸依旧烫得惊人,心脏砰砰直跳,又是气恼又是窘迫,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慌乱。
院内,春色渐浓;院外,一场因面具掉落而引发的微妙波澜,才刚刚开始。
翌日清晨,黎梦染正在用早膳,明兰就兴冲冲地跑了进来,脸上还带着昨夜未散的兴奋,叽叽喳喳地开始汇报:
“主子!主子!您猜怎么着?我昨晚可算见到喻统领的真容啦!”
明兰眼睛亮得惊人,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我的天!您绝对想不到!他那张脸,根本不是什么凶神恶煞,居然是个文文弱弱的书生模样!
皮肤比我的还白,眉眼细细长长的,好看得紧!跟他那身杀气腾腾的黑甲和冷冰冰的架势完全不搭边嘛!”
黎梦染慢条斯理地喝着粥,抬眸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无波:“你没被他揍一顿?或者直接丢出府去?”
以喻霄那冷僻孤傲的性子,被人突然摘下面具,没当场发作都算克制了。
明兰嘿嘿一笑,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没有没有!他可没恼,就是……啧,脸‘刷’地一下就红透了,连耳朵尖都红了!跟煮熟的虾子似的,可有意思了!然后就跟见了鬼似的,‘嗖’一下就跑了!哈哈哈!”
黎梦染看着她那副没心没肺、甚至带着点得意洋洋的模样,心中不由一动,放下粥碗,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
这丫头,平时虽然活泼,但对男子向来是敬而远之,或者干脆称兄道弟,何曾对哪个男人的容貌如此上心,还觉得“有意思”?
再联想到之前余廉那块万年寒冰也开始为情所困……黎梦染不禁扶额:这一个个的,难不成真是春天到了,连她身边这些铁树都要争相开花?
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所以……你觉得他这样……挺好玩?”
明兰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对啊!主子您不知道,像他这种平时闷不吭声、冷得像块石头的人,逗起来才最有成就感!
你看余堂主,现在不也被大公主拿捏得死死的?哎,不过喻统领长得是真好看,跟画里走出来的似的……”
她还在喋喋不休地夸赞喻霄的“美貌”,完全没注意到自家主子眼中那抹了然和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