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柔却丝毫不恼,反而盈盈一拜,姿态放得极低,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夫人息怒。妾身只是想着近日天气转凉,特意熬了盅暖身的汤羹,来孝敬夫人。”她说着,将汤盅轻轻放在桌上。
周氏看都懒得看那汤一眼,讽刺道:“呵,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别以为老爷宠着你,你就能骑到我头上来!”
婉柔抬起眼,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欲落不落,显得无比委屈:
“夫人怎能如此说妾身?妾身自知身份低微,从不敢有非分之想,只想安分守己,伺候好老爷和夫人……”
她说着,下意识地用手轻轻抚了一下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这个动作极其细微,却足够让一直盯着她的周氏看见。
周氏果然注意到了她这个动作,心中猛地一咯噔!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这贱人……莫非是有了?
婉柔仿佛被周氏锐利的目光吓到,惊慌地收回手,眼神闪烁,语气更加柔弱:“夫人……妾身……妾身只是有些身子不适,许是吃坏了东西……”
她越是掩饰,周氏就越是怀疑!嫉妒和愤怒瞬间冲昏了周氏的头脑!
她好不容易才盼走了张姨娘那几个,如今又来了更年轻更貌美的,如果再生下儿子……那她在这个家里就彻底没有立足之地了!
“身子不适?”周氏猛地站起身,声音尖利,“我看你是怀了不知谁的野种,想来混淆相府血脉吧!”
婉柔顿时脸色煞白,如同受了天大的侮辱,泪水涟涟:“夫人!您怎能血口喷人!妾身对老爷一心一意……”她激动地上前一步,似乎想拉住周氏的手解释。
周氏正在气头上,见她靠近,想也没想就猛地一挥手想要推开她:“滚开!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然而,她这一推,却正好中了婉柔的下怀!
只见婉柔惊呼一声,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推中,脚步一个“踉跄”,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恰好”撞翻了旁边的花架!
“砰——!”花盆碎裂的声音格外刺耳。
婉柔跌坐在一堆碎瓷和泥土中,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双手痛苦地捂住小腹,发出痛苦的呻吟:“啊……我的肚子……好痛……孩子……我的孩子……”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了黎渊熟悉的脚步声和询问声:“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
婉柔听到声音,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用尽全身力气哭喊道:“老爷……老爷救命啊……夫人……夫人她要杀了我们的孩子……”
黎渊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爱妾婉柔狼狈地倒在碎瓷片中,身下洇开一滩刺目的鲜血,脸色痛苦绝望。
而正妻周氏则站在一旁,脸色铁青,还保持着推人的姿势。
“怎么回事?!”黎渊又惊又怒,厉声喝道。
周氏吓得一哆嗦,连忙辩解:“老爷!不是我!是她自己摔倒的!她是故意的!”
婉柔却哭得梨花带雨,气息微弱,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委屈和痛苦:
“老爷……妾身只是想来给夫人请安……送些汤水……不知为何惹怒了夫人……她……她就说妾身怀的是野种……还用力推了妾身……老爷……救救我们的孩子……”
她的话逻辑清晰,却又显得柔弱无助,尤其是那身鲜血和苍白的脸色,具有极强的说服力。
黎渊看着婉柔身下的血越来越多,又听到“野种”二字,再看看周氏那副惊慌失措、言语苍白的模样,心中的天平瞬间倾斜!他老来得子的喜悦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被这毒妇给毁了!
“毒妇!你这个毒妇!”黎渊暴怒至极,猛地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周氏脸上!
“啪!”一声脆响!周氏被打得踉跄几步,脸颊瞬间高高肿起,嘴角溢出血丝,整个人都懵了。
“老爷!真的不是我!是她陷害我!”周氏捂着脸,哭喊着辩解,扑上来想拉住黎渊的衣袖。
黎渊正在气头上,见她还不“认罪”,更是怒火中烧,反手又是几个耳光扇过去!
“还敢狡辩!证据确凿!婉柔善良柔弱,岂会拿自己的孩子来陷害你?分明是你善妒成性,心肠歹毒!容不得人有孕!”黎渊气得浑身发抖,“我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会娶了你这个毒妇!”
周氏被打得眼冒金星,脸肿得像猪头,发髻散乱,涕泪横流,再无半分主母的仪态。
她彻底慌了,恐惧淹没了她,她不怕被打,她最怕的是失去黎渊的宠爱和关注(尽管已经没多少了)。
她跪倒在地,死死抱住黎渊的腿,哭求道:“老爷!老爷我错了!求求您原谅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求您别不理我……呜呜呜……”
然而,此刻的黎渊看着她这副丑陋狼狈的模样,只有无尽的厌弃和恶心。他用力一脚踹开她,眼神冰冷绝情:“滚开!看见你就让我恶心!”
他不再看她一眼,转身急忙去抱起“虚弱”的婉柔,心疼地喊道:“快!快叫大夫!”
婉柔依偎在黎渊怀里,暗中对匆匆赶来的妹妹婉灵递了一个得逞的眼神,然后便“虚弱”地晕了过去。
最终,孩子“没能保住”。
黎渊暴怒之下,根本不给周氏任何辩解的机会,直接下令:“周氏心肠歹毒,残害子嗣,即日起剥夺主母之权,送到城外庄子上‘静养’,没有我的命令,永不得回府!”
周氏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目光呆滞,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栽在一个她根本看不上的妓子手里,并且永世不得翻身。
而婉柔姐妹,则凭借此计,不仅除掉了潜在的威胁,更是彻底赢得了黎渊的怜惜和信任,在丞相府的后院地位更加稳固。
这场戏,她们演得滴水不漏,大获全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