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太子东宫。
暖帐内熏香袅袅,带着靡靡之气。太子顾轩半倚在软榻上,伶月像只无骨的猫儿腻在他怀里,纤纤玉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他胸前画着圈,眼波流转间尽是勾人的媚意。
顾轩被撩拨得心猿意马,搂紧了她,低头宠溺地吻了吻她的发顶:“月儿,明日孤便让户部尚书认你做干女儿,给你个清白的出身,再将你正式册封为侧妃,如何?以后在这东宫,再没人敢轻看你。”
他本以为怀中的美人会欣喜若狂,却不料伶月秀眉微蹙,贝齿轻咬下唇,露出一副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模样。
“殿下……”她的声音软糯,带着一丝不安的颤抖,“您对奴家的心意,奴家便是立刻死了也值了。只是……只是……”
“怎么啦?我的小心肝儿?”顾轩连忙哄道,“可是哪里不满意?尽管告诉孤。”
伶月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怯生生地道:“奴家是担心……担心那位黎侧妃。她如今虽失了孩子,可怜见的,但毕竟她的母家是丞相府,根基深厚。万一……万一她觉得是奴家分了殿下的宠爱,惹怒了她和她背后的丞相府,奴家……奴家真是怕极了。”她说着,身体微微发抖,仿佛真的恐惧至极。
一提及黎栖栖,顾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中闪过厌恶与不屑:“她?”他冷哼一声,“不过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当初若不是她不知廉耻怀了孤的孩子,又怎配进入孤的东宫?如今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如此无用蠢笨,简直丢尽了孤的脸面!”
他轻抚着伶月的后背安抚道:“你放心,她如今什么都不是了。一个失了宠又无子的废人,还敢找你的麻烦?明日孤便下令,将她贬为粗使丫鬟,打发她去后院干最累最脏的活,眼不见为净!看谁还敢给你脸色看!”
伶月眼底飞速掠过一丝得逞的冷笑,面上却瞬间雨过天晴,绽放出崇拜又感动的笑颜,柔软的身躯紧紧贴了上去:“殿下……您待奴家真是太好了……奴家无以为报,只好……只好再好好伺候殿下一回……”
红绡帐暖,又是一室春情荡漾。而被他们议论的黎栖栖,此刻正在冰冷的偏院里,对着残羹冷炙,哭肿了眼睛,却不知更悲惨的命运已在明日等待。
与此同时,丞相黎渊这几日过得极为憋闷。
最疼爱的女儿黎栖栖在太子府小产失势,几乎成了废棋,这等于断了他一条重要的臂膀,让他如何在朝中与那些虎视眈眈的政敌抗衡?他想找黎梦染,或者说,是想利用她的美貌寻条新路。
可偏偏,他连黎梦染的面都见不到!
每次去她的院子,都被那个叫明兰的冷面丫鬟挡在门外。
那丫鬟看着年纪不大,眼神却锐利得像刀子,说话不卑不亢,句句在理,什么“小姐身体不适”、“小姐正在静养”、“王爷吩咐了不许打扰”,堵得他一口闷气憋在胸口,发作不得。他堂堂一国丞相,竟然连自己女儿的面都见不着!
心情郁结难舒,黎渊索性换了常服,也没带随从,鬼使神差地来到了醉仙居,只想借酒消愁。
他一进门,早有眼线报给了苏妲。
苏妲红唇一勾,机会来了。
她亲自迎了上去,风情万种地将黎渊引至楼上一间极为雅致僻静的包房,嘴上说着最体贴的话:“相爷瞧着面色不佳,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来我们这儿就对了,一醉解千愁嘛~您稍坐,我这就给您安排最好的酒,再叫两个最懂事的姑娘来陪您说说话,解解闷儿~”
不多时,房门轻启,一阵香风拂入。
黎渊醉眼朦胧地抬头,顿时愣住了。
只见眼前站着两位绝色女子,竟生得一模一样,分明是一对双生姐妹花!一人身着淡粉衣裙,气质温柔似水,眉眼含羞带怯;另一人穿着鹅黄衫子,活泼灵动,未语先笑,嘴角两个梨涡甜得醉人。
“奴家婉柔(婉灵),见过相爷。”两人齐齐俯身行礼,声音一个软糯,一个清脆,听得黎渊骨头都酥了半截。
苏妲在门口笑得像只狐狸:“相爷,这可是我们醉仙居刚来的宝贝,最是善解人意。您有什么烦心事,跟她们说说,保管您啊,什么烦恼都忘了~”说完,她便体贴地关上了门。
接下来的事情,便顺理成章。
婉柔体贴地为他斟酒布菜,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几句话就说到黎渊的心坎里,解语花一般。
婉灵则乖巧地坐在另一边,纤纤玉手为他揉肩捶腿,动作大胆又恰到好处,时不时发出清脆悦耳的笑声,驱散阴霾。
美酒、美人、温柔乡,再加上这对姐妹花截然不同却又互补的风情,以及她们刻意迎合、高超的伺候人的手段,黎渊很快就将朝堂的烦忧、女儿的惨状、嫡女的忤逆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左拥右抱,听着软语温言,喝着纤纤玉手递到唇边的美酒,彻底放飞了自我,沉浸在极致的享受里,只觉得从未如此快活过。
丞相府内,眼见着曾经风头无两的张姨娘因黎栖栖的倒台而失了倚仗,其他几位姨娘的心思立刻活络了起来。
往日里被张姨娘压了一头的柳姨娘、廖姨娘等人,开始变着法儿地在黎渊可能经过的地方偶遇,或是炖了补汤往书房送,或是精心打扮在花园吟唱,争宠的意味明显。
就连一向只知隐忍、祈求丈夫垂怜的主母周氏,也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她笨拙地学着那些姨娘的样子,想引起黎渊的注意,期盼着夫君能多看看她。
然而,黎渊最近像是着了魔,下了朝就直奔醉仙居,对府里这些争奇斗艳的莺莺燕燕视若无睹,彻底沉溺在那对双生姐妹花的温柔乡里,乐不思蜀,哪里还想得起回家。
这番景象落在黎梦染眼里,只剩冰冷的讽刺。
那些庶出的兄弟姐妹,自从上次被她用武力狠狠教训过后,见了她都像老鼠见了猫,远远就绕道走。
明目张胆地杀了他们固然解恨,但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她现在明面上还是丞相嫡女。
“明的不好玩,那就玩玩阴的。”黎梦染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转身出了府,径直去了摘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