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眼便是一个多月过去。
南宁王顾泽远与丞相府嫡女黎梦染的大婚之日,成了整个南阳京城近年来最盛大的庆典。
尽管黎丞相新丧未久,但有了皇帝那“振奋军心、壮我国威”的旨意,所有的仪轨不仅未曾简略,反而办得格外隆重奢华,冲淡了那层淡淡的孝期阴霾。
这一日,京城十里红妆,户户张灯结彩。从丞相府到南宁王府的道路早已被清水净街,铺上了厚厚的红毯。道路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禁军和黑甲卫共同维持秩序,气氛热烈非凡。
黎梦染天未亮便被祖母和大伯母、二伯母(如今已接进府)从床上拉起,沐浴、更衣、梳妆。
凤冠霞帔,是内府精心赶制的杰作。大红的嫁衣上用金线绣着翱翔的凤凰和繁复的牡丹云纹,华美至极,却也沉重无比。
尤其是那顶纯金打造的九翚四凤冠,上面缀满了珍珠、宝石和点翠,精美绝伦,压得黎梦染脖颈发酸。
脸上的妆容精致妩媚,却让她觉得如同戴了一层面具。
看着镜中那个陌生而华丽的自己,黎梦染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尤其是那顶沉甸甸的凤冠,她好几次都想直接伸手把它扯下来,都被祖母眼疾手快地按住了。
“好孩子,忍一忍,就这一天,就这一天……”祖母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地劝着。
吉时到,礼炮齐鸣,鼓乐喧天。
黎梦染由黎睿亲自背出闺房,送上那十六人抬的、奢华无比的鎏金大红婚轿。黎睿如今个子长高了不少,背脊挺得笔直,小心翼翼地将姐姐送入轿中,眼圈微红,低声道:“姐姐,一定要幸福。”
人群中的苏妲委屈的瘪瘪嘴:“就这么嫁了?”
墨轩:“不然还想怎样?我们的人要是出现,不是暴露了?好啦!到时候让王爷在影宗再大办一场,这不是事出有因嘛!”
“我就是舍不得……”苏妲凶巴巴的继续道:“希望那病猫别让染染失望,不然……”
轿帘落下,队伍缓缓起行。顾泽远一身大红喜服,骑在高头骏马之上,俊美无俦的脸上是掩不住的灿烂笑容和激动,不停地向道路两旁的百姓拱手致意。
婚礼在皇宫太庙举行,由皇帝亲自主婚,文武百官皆到场观礼。仪式繁琐而庄重,每一步都遵循古制。
黎梦染全程由喜娘搀扶着,按部就班地行礼,只觉得比打一场仗还要累人。顾泽远却始终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神里的爱意和喜悦几乎要溢出来。
好不容易熬到礼成,被送入重新修缮扩建、张灯结彩的南宁王府洞房时,黎梦染觉得自己快要被那身行头压垮了。
新房内,红烛高燃,锦被鸳鸯,满室馨香。
顾泽远小心翼翼地用玉如意挑开她的大红盖头。烛光下,她盛装的容颜美得惊心动魄,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
“染染……”他喃喃低语,声音沙哑而充满深情,“你终于是我的王妃了。”
黎梦染却没心情欣赏他的深情,直接抬手就去解那沉重的凤冠:“快帮我把这个弄下来,重死了。”
顾泽远忍不住低笑出声,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帮她取下凤冠,拆下繁复的发簪。青丝如瀑般倾泻而下,黎梦染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接着是同样厚重的嫁衣。一层层脱下,最后只剩下一身轻便的红色中衣。
顾泽远的目光始终焦着在她身上,炽热而专注。他握住她的手,将她带到床边坐下,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染染,”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誓言,“我知道,你不是寻常女子,不会困于后宅一方天地。你有你的抱负,你的战场。
我顾泽远在此对天起誓,此生定不负你!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支持你,守护你,与你并肩而行。这天下,你想闯,我便为你开道;
你想战,我便为你执戈!你的意愿,便是我心之所向。”
他的承诺,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无比真挚,带着少年人全部的热忱和决心。
黎梦染看着他亮得惊人的眸子,听着他铿锵的话语,那颗冰封的心,似乎又被融化了一角。她难得地没有出言打击,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声,对于顾泽远而言,无异于最大的鼓励和许可。
他俯身,温柔地吻上她的唇。
红烛帐暖,春宵一刻。
尽管两人早已有过肌肤之亲,但这一夜,似乎格外不同。顾泽远像是不知疲倦一般,温柔又强势地索取着,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着她的存在,仿佛要将她彻底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黎梦染起初还由着他,后来见他越发“得寸进尺”,像个不知餍足的狼崽子,忍不住蹙眉推他:“够了……”
顾泽远却捉住她的手,在她耳边喘息着低语,声音带着蛊惑和一丝撒娇的委屈:“不够……染染,一辈子都不够……”
幔帐摇曳,红烛滴泪,一室春光,直至夜深。
这一夜,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她保护的病弱王爷,而是她的丈夫,一个充满了侵略性和占有欲的男人。而她也难得地卸下了部分心防,在这洞房花烛夜,给予了回应。
大婚之后,南宁王府的氛围悄然发生了变化。
顾泽远几乎是彻底黏在了黎梦染身上,除了雷打不动、日益刻苦的练武时间外,他几乎成了黎梦染的专属挂件。
黎梦染去军营巡视,他跟着;
黎梦染去工部督造兵器,他等着;
黎梦染甚至在书房处理影宗事务时,他也能抱着一本书在旁边安静地陪坐半天,时不时抬头看看她,眼神亮晶晶的,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起初黎梦染还觉得有些碍事,但几次下来,发现他虽然黏人却很有分寸,从不打扰她做正事,便也由他去了。
久而久之,身边若是少了那个时不时投来专注目光的身影,她反而会觉得有些……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