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黎梦染还强的?
余廉瞬间噎住了,冷硬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罕见的僵硬。他下意识地在脑海中搜索,却发现……好像……真的没有。
老宗主已逝,放眼整个天下,能在黎梦染这个年纪达到她这般武力、心智、手段的,根本找不到第二个!
就算是他自己,如今也只能承认,若生死相搏,胜算恐怕不足四成。那个病恹恹的南宁王?恐怕连苏妲都打不过。
看着余廉那副被问住、眉头皱得更紧、却死活想不出人选的憋闷样子,苏妲得意地哼了一声,又重新腻回黎梦染身上:“就是!找不到吧?我们染染喜欢就好,要你多事!”
黎梦染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余廉那副认真纠结于“配不配”的固执模样,有些好笑,又有些莫名的触动。她抬手拍了拍余廉紧绷的肩膀,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的事,我自己决定。”
“他弱不弱,不重要。我看上了,就够了。”
她顿了顿,瞥了一眼余廉,“至于他的身体,我会治好。”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现在弱没关系,她会让他强起来;就算强不起来,她也护得住。她黎梦染行事,何需他人来评判是否相配?
余廉对上她平静却坚定的目光,所有反对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猛地灌了一大口酒,扭过头去,不再说话,只是周身的气压依旧很低。
他知道,他改变不了她的决定。就像当年在黑域,她决定组队,决定接纳墨轩,决定杀掉苏妲的妹妹……她决定的事,从来都不会改变。
他只是……心里憋得慌。一种自己守护的最珍贵的宝物,似乎要被一个“不够格”的人触碰到的……烦躁感。
墨轩和苏妲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不再提这个话题。屋顶上再次只剩下风声和酒液入喉的细微声响。只是那轮圆月下,四人的心思,却各自飘向了不同的远方。
与此同时,京城。
南宁王府的书房内,烛火通明。顾泽远并未安寝,他换上了一身墨色常服,衬得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那双凤眸中的光彩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坚定。
鬼见愁留下的药方和黎梦染之前给的固本丹药起了作用,加上他心中那股强烈的、想要变得更强、足以匹配那个人的念头,让他硬生生扛过了最初最难熬的治疗阶段。
他仔细感受了一下体内虽然微弱却真实流淌的内力,以及不再动不动就撕心裂肺咳嗽的喉咙,深吸一口气。
“夜一,备车,进宫。”他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房低声道。
“是,主子。”阴影中传来一声回应。
深夜的皇宫寂静肃穆。顾泽远手持特许通行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皇帝的寝殿外。值守的大太监见到他,吓了一跳,连忙低声通传。
已是歇下的大启皇帝被心腹太监轻声唤醒,听闻最宠爱的儿子深夜紧急求见,心中一凛,生怕是他的病情又出了什么变故,连外袍都来不及披好就急忙宣见。
当看到顾泽远并非被人抬着进来,而是自己稳步走进殿内,虽然身形依旧清瘦,但气息平稳,甚至脸上还有了一丝极淡的血色时,皇帝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即猛地从榻上站起,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泽儿……你、你身子……这是大好了?”他问得小心翼翼,带着太多年的奢望和生怕落空的不安。
这个儿子自幼体弱,多少次被太医断言难以成年,是他用无数珍稀药材和满腔父爱硬生生吊着他的命,却也眼睁睁看着他日渐消沉,心如刀割。
顾泽远看着父皇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惊喜与担忧,心中微暖,躬身行礼:“劳父皇挂心,儿臣的身子已大有好转,只需再调养些时日便可。”他没有说痊愈,但“大好转”三个字已足以让皇帝欣喜若狂。
“好!好!好!”皇帝连说三个好字,激动得眼眶都红了,上前几步扶住儿子的手臂,仔细打量,果然感觉他手心不再像以往那样冰凉彻骨,“苍天庇佑!朕的泽儿终于……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他几乎要喜极而泣。
顾泽远任由父皇打量,等他情绪稍平,才缓缓开口,说出了今夜进宫的真实目的:“父皇,您曾经说过,待儿臣……若有一日身体能支撑,便将黑甲卫交给儿臣,此话,如今可还作数?”
黑甲卫!皇帝心中一震。
那是大启皇室最神秘也最强大的一支力量,直属皇帝,仅有五千人,却个个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筛选出的顶尖高手,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足以匹敌数万大军。这是他手中最后的底牌之一。
皇帝凝视着儿子。此时的顾泽远,虽然依旧病弱,但眼神锐利,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名为野心和渴望的光芒。
皇帝忽然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作数!自然作数!朕说过的话,金口玉言,岂会不作数!”
他太高兴了!儿子不仅身体好转,竟然还主动向他索要权柄!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这个一直以来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甚至有些厌世的儿子,终于想好好活了?终于愿意卷入这权力旋涡,为自己谋划未来了?
皇帝心情激荡,立刻想到了一件事,他拍着顾泽远的肩膀,笑道:“泽儿可是有了想保护的人?是丞相家那个丫头,黎梦染?好!朕看那丫头也很好!你若喜欢,父皇明日就给你们赐婚!风风光光地办!”
他以为儿子索要黑甲卫,是为了增加筹码,好去求娶心仪的女子。
然而,顾泽远却摇了摇头,眼神温柔却坚定:“父皇,此事不急。”
他抬起头,目光清澈地看向皇帝:“儿臣确实心仪于她。但正因如此,儿臣想等她心甘情愿。婚约之事,儿臣想听她的意思再决定。父皇,”他语气加重,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请求,“请您,也不要强迫她。任何情况下,都不要。”
他虽然知道,以黎梦染的性子,这世上恐怕没人能强迫她做任何她不愿意的事,但他还是要为杜绝一切可能。
他想要的是两情相悦,是并肩而立,而不是一道冰冷的圣旨捆住的婚姻。
皇帝看着儿子眼中那前所未有的认真和维护,先是一愣,随即了然,心中又是欣慰又是感慨。这孩子,是真的长大了,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如何去尊重一个人了。
“好,父皇答应你。”皇帝郑重地点点头,“黑甲卫的虎符,朕明日就让人送到你府上。至于黎家那丫头……你自己把握好分寸。若需父皇相助,随时开口。”
“谢父皇!”顾泽远深深一揖。接过黑甲卫,他才真正有了能站在她身边的底气,也有了能保护她的力量。
即使她强大到可能不需要,他也要有。这是他身为人夫(自认的),必须要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