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粥棚的风波被黎梦染以铁血手段迅速平息,秩序恢复,甚至比之前更好。但黎梦染清楚,这绝非偶然。
果然,傍晚时分,凌默回来到黎梦染暂住的宅院(这是她在北方各郡城早已置备下的产业之一,远比客栈安全隐秘),将一份名单呈给了她。
“黎姑娘,”凌默恭敬道,“这是王爷让属下查明的,今日在城东煽动闹事之人的背后主使。经查,是城中几家粮商和药铺的东家联合指使。”
黎梦染接过名单,扫了一眼,上面罗列着五六家商号的名字和其东家的基本信息。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果然是他们。”她丝毫不觉意外。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她这般大规模平价放粮售药,甚至不惜亏本,无疑砸了这些想趁灾年大发横财的奸商的饭碗。狗急跳墙,使出这种下作手段,再正常不过。
她坐在书案后,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烛光映照着她冷冽的侧脸,眸中寒光闪烁。
“想发灾难财?”她低声自语,语气里的嘲讽和杀意毫不掩饰,“也得看有没有那个命花。”
她抬眸,对候在一旁的沐风道:“沐风,去将我们在城内的人手召集一部分。要身手好、办事利落的。”
“是!”沐风领命,立刻转身出去安排。
明兰在一旁问道:“主子,您打算怎么做?”
黎梦染拿起那份名单,轻轻弹了弹:“既然他们觉得赚不到钱,心里不痛快,那我们就去好好‘安抚安抚’他们。顺便……”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玩味而危险,“让他们把之前赚的那些黑心钱,都吐出来。赈灾嘛,人人有责。他们这些‘乡绅富户’,更应该慷慨解囊,不是吗?”
明兰立刻明白了主子的意思,眼中也闪过一丝兴奋:“主子英明!就该让这些蛀虫尝尝厉害!”
夜深人静,城内除了偶尔传来的更夫梆子声和野狗的吠叫,一片死寂。尤其是富户聚集的城西区域,更是安静得可怕。
几道黑影如同融入了夜色,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一座高墙大院之内。这里是名单上为首的王记粮行东家,王扒皮的宅邸。
书房内,王扒皮正搂着新纳的小妾饮酒作乐,盘算着等那不知来历的愣头青商人撑不住了,他该如何低价吞并其产业,如何再将粮价翻上几番。
突然,书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王扒皮吓了一跳,刚想呵斥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却见一个身着玄衣、面容俊美却冷若冰霜的年轻公子,带着两个气息凛冽的随从,如同回自己家一般,缓步走了进来。
“你……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王扒皮吓得酒醒了大半,一把推开小妾,色厉内荏地喝道。他宅邸里可是养了不少护院!
黎梦染根本懒得回答他这种废话。沐风身影一闪,王扒皮甚至没看清动作,就被一脚踹翻在地,踩住了胸口,一把冰凉的匕首抵在了他的喉间。那小妾吓得尖叫一声,直接被明兰一个手刀劈晕过去。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要钱是吧?柜子里!抽屉里都有!随便拿!只求好汉饶小的一命!”王扒皮吓得屁滚尿流,连声求饶。
黎梦染走到主位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平淡无波:“王东家,听说你今日……心情不太好?还派人去给我的粥棚添了点堵?”
王扒皮一听,魂飞魄散!这些人竟然是白天那个施粥的狠人派来的!他怎么会查得这么快?!还直接摸到了自己家里!
“误会!天大的误会啊好汉!”王扒皮涕泪横流,“小的……小的也是一时糊涂!是被李记、张记他们撺掇的!求好汉饶命!”
“是不是误会,我不关心。”黎梦染打断他的哭诉,“我只问你,想死,还是想活?”
“想活!想活!小的想活!”王扒皮拼命点头。
“想活,也简单。”黎梦染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拿出五万两白银,一万石粮食,明日午时之前,送到城东粥棚,充作赈灾之用。算是替你今日的‘糊涂’赔罪,也尽尽你身为本地乡绅的‘责任’。”
王扒皮一听,差点晕过去!五万两!一万石粮!这几乎是他大半副身家了!“好汉!这……这太多了!小的实在……”
他话未说完,沐风脚下一用力,他顿时觉得胸骨欲裂,呼吸困难。
“多吗?”黎梦染语气依旧平淡,“我觉得不多。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王东家自己选。或者……我也可以现在就拿走你的命,然后再自己去你的库房里取。你觉得,哪个更划算?”
王扒皮感受到脖子上匕首冰冷的温度和胸口巨大的压力,彻底崩溃了:“我给!我给!明日午时之前一定送到!一定送到!”
“很好。”黎梦染站起身,“记住,别耍花样。我能悄无声息地进来第一次,就能进来第二次。到时候,要的就不止是钱了。”
说完,她不再看瘫软如泥的王扒皮,带着明兰和沐风,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这一夜,名单上的几家商号东家,都经历了类似王扒皮的“拜访”。
有的试图反抗,被打断手脚扔在院子里吹了一夜冷风;有的想报官,却发现官差仿佛集体聋了瞎了;有的想转移财产,却发现库房早已被人暗中盯死。
黎梦染的手段简单、粗暴,却极其有效。她没有那么多时间跟这些地头蛇虚与委蛇、玩弄权术。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
第二日,城东粥棚前出现了惊人的一幕。
以王记粮行为首的几家本地“着名”奸商,竟然抬着整箱整箱的白银,赶着一车车的粮食,哭丧着脸,亲自送到了粥棚,口口声声说是“回馈乡里”、“为赈灾尽绵薄之力”。
灾民们看得目瞪口呆,继而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而知晓内情的沐风、明兰等人,看着自家主子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的冷艳侧脸,心中的敬畏更深了。
顾泽远在宅中听着凌默的汇报,想象着黎梦染昨夜是如何“登门拜访”那些奸商的,忍不住低笑出声,却又引发一阵咳嗽。
他的染染,真是……每次都让他惊喜。
如此一来,赈灾的物资压力顿时大减。黎梦染用最直接的方式,从这些蛀虫身上榨出了油水,用在了该用的地方。
消息传开,周边郡县那些还想趁机抬价的商户们,顿时噤若寒蝉,再不敢有丝毫异动。这位突然出现的、手段狠辣的“黎公子”,成了悬在他们头顶的一把利剑。
北地的天,因为黎梦染的到来,开始悄然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