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之路,因着顾泽远这个“娇贵”的拖油瓶,注定快不了。黎梦染原本雷厉风行的作风,硬是被迫放缓了下来。马车每日只行半日,午后便早早寻了舒适的客栈或驿馆歇下,美其名曰让南宁王静养。
起初黎梦染还有些不耐,但久而久之,竟也奇异地适应了这种慢节奏。不必日夜兼程,不必风餐露宿,倒真像是出来游山玩水一般。
顾泽远更是将“得寸进尺”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仗着自己病弱,变着法儿地黏在黎梦染身边,各种占便宜的手段层出不穷,且愈发光明正大。
马车内,他总说冷,要挨着黎梦染坐,美其名曰“取暖”。一开始只是肩膀贴着肩膀,后来便得寸进尺地将脑袋歪靠在她肩上,呼吸间温热的气息有意无意地拂过她的脖颈。
黎梦染被他弄得痒,刚想推开,就听到他压抑的低咳,感受到他微微发抖的身体,那点推拒的心思便又歇了。只得没好气地警告:“安分点!”
顾泽远便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无辜地看着她,小声辩解:“染染身上暖和一些……靠着,便没那么咳了……”说着,又往她身上蹭了蹭,手指悄悄勾住她的一缕发丝绕在指尖把玩。
黎梦染:“……”这借口真是屡试不爽。
用膳时,他总嫌筷子重,拿不稳,时不时就要黎梦染“帮”他夹菜。有时甚至直接张嘴,就着黎梦染的手吃她筷子上夹着的食物,吃完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唇角,眼神勾人地看着她:“染染夹的……格外好吃。”
黎梦染瞪他,他便垂下眼睫,委屈道:“手上没力气……”
夜里住店,他总能找到各种理由赖在黎梦染房里。不是客栈床板太硬硌得骨头疼,就是夜里害怕做噩梦,要么就是突然心口闷喘不上气,需要染染在一旁守着才安心。
黎梦染有时被他烦得不行,直接将他连人带被子扔回他自己房间。但不过半个时辰,就能听到门外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和可怜兮兮的敲门声:“染染……我难受……”
黎梦染开门,就看到他穿着单薄的寝衣,抱着枕头,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仿佛被遗弃的小兽。
最终的结果,往往是黎梦染黑着脸,让他打地铺(虽然最后总是莫名其妙变成了分他一半床榻)。
顾泽远像是找到了什么乐趣,越发热衷于各种撩拨。有时是假装睡着,无意识地滚进她怀里,手脚并用地缠住她;有时是清晨醒来,用指尖偷偷描摹她沉睡的眉眼;有时甚至只是看着她喝水时滚动的喉结,眼神专注得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他的目光总是如影随形,带着毫不掩饰的痴迷和占有欲,却又混合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卑微,让人生气又……有点无可奈何。
终于有一次,在他又一次借口喂药,指尖“不经意”地反复擦过她的唇瓣,眼神暧昧得几乎要拉丝时,黎梦染心底那点耐心彻底告罄。
她猛地抓住他作乱的手腕,眼神危险地眯起:“顾泽远,你撩拨我?”
顾泽远心跳漏了一拍,被她眼中的锐利看得有些心虚,却又强撑着,睫毛轻颤,声音微哑:“我……我没有……只是手滑……”
黎梦染嗤笑一声,不再跟他废话。她直接手上用力,将他拉向自己,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低头便狠狠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不同于顾泽远之前那些带着试探和小心翼翼的触碰,而是充满了侵略性和惩罚意味,霸道地撬开他的牙关,攻城掠地,攫取着他的呼吸。
顾泽远完全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激烈无比的吻。苍白的脸颊迅速染上绯红,身体微微颤抖,不知是缺氧还是激动。
良久,直到顾泽远几乎要喘不过气,开始无力地推拒她时,黎梦染才放开他。
看着眼前这个眼尾泛红、唇瓣红肿、气息紊乱、瘫软在软垫上微微喘息的美人,黎梦染用拇指抹了一下自己的唇角,眼神带着一丝戏谑和警告:“不是喜欢撩吗?就这点本事?再敢乱来,下次可没这么简单放过你。”
顾泽远缓过气,心脏还在狂跳,看着黎梦染那副又A又飒的模样,眼底非但没有惧怕,反而涌起更深的痴迷和兴奋。他舔了舔有些刺痛的唇瓣,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挑衅和期待:“那……染染想怎么‘不简单’地……不放过我?”
黎梦染:“……”这病猫真是越来越不怕死了。
她发现,对付这种表面病弱、内里却藏着偏执和疯劲的家伙,讲道理是没用的。反而这种直接粗暴的“惩罚”,更能让他安分(或者说……更兴奋?)。
于是,接下来的路程,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循环:顾泽远逮着机会就各种作妖撩拨——撩拨得过分了——被黎梦染按住亲到腿软——安分一小段时间——然后又继续循环……
明兰和沐风以及凌默早已对此习以为常,眼观鼻鼻观心,只当什么都没看见。
行程虽慢,倒也惬意。黎梦染难得放下了末世养成的时刻警惕和杀戮之心,享受着这个时代缓慢流淌的时光和身边这只虽然麻烦却足够赏心悦目、还能提供“娱乐”的病猫。
直到数日后,他们逐渐接近北方受灾的区域,路上的流民渐渐增多,气氛也开始变得凝重起来。黎梦染脸上的轻松之色渐渐收敛,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冷静。
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而顾泽远,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收敛了那些刻意的撩拨,变得安静而专注,只是那双眼睛,始终未曾离开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