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事气得脸色铁青,厉声道:“休得胡言乱语,污蔑我们赌坊声誉!明明是你抽老千!把赢的钱和本金全都留下,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我呸!”黎梦染嗤笑一声,眼神鄙夷,“我连那骰盅的边都没碰过一下,你们哪个眼睛看到我出千了?想赖账留人就直说,何必找这些蹩脚的理由,徒惹人笑话!”
她这话一出,不少赌客也面露疑色,确实没见这女子有什么异常动作。但眼看赌坊这架势,明显是要用强了,谁也不敢触霉头。有机灵的赶紧低着头往外溜,有些没来得及走的,都吓得缩到角落,大气不敢出。
赌坊的大门被两个打手“砰”地一声关上了,隔绝了外界。
王管事见清场得差不多了,终于露出狰狞面目,盯着黎梦染,淫邪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小娘皮,牙尖嘴利!识相的,乖乖把银票拿出来,再陪爷几个喝杯酒赔罪,不然……哼,看你细皮嫩肉的,可经不起……”
“磕打”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众人只觉红影一闪!
“砰——!”
一声更加沉闷的巨响!
王管事甚至没看清怎么回事,整个人就如同被狂奔的野牛撞上,惨叫着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后面的一张赌桌上,将结实的木桌砸得四分五裂!他蜷缩在木头碎片里,口吐鲜血,连哼都哼不出来了。
黎梦染缓缓收回脚,嫌弃地掸了掸裙摆并不存在的灰尘。
黎睿在一旁看得眼睛发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喃喃自语:“我姐……怎么这么喜欢踹人呢……”
不过……嗯,确实挺帅的!
剩下的打手们见状,又惊又怒,发一声喊,挥舞着棍棒一起冲了上来!
黎梦染眼神一冷,将黎睿往旁边安全地带一推:“躲远点,别碍事。”
然后,她便如同虎入羊群,迎了上去。
赌坊内,惨叫声、骨裂声、重物撞击声不绝于耳。
黎梦染如同入了羊群的饿狼,身影在十几个彪悍打手间穿梭,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道残影。她的招式没有任何花哨,全是末世中磨炼出的杀人技,追求一击毙命。此刻虽然留了手未取性命,但那狠辣劲却丝毫未减。
一个打手挥舞着包铁的木棍砸向她后脑,她头也不回,反手精准扣住对方手腕,猛地一拧!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可闻!
那打手发出杀猪般的惨嚎,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森白的骨茬甚至刺破了皮肉,鲜血淋漓。木棍脱手,被黎梦染顺势接住,反手就狠狠抡在另一个冲来的打手膝盖上!
“砰!”又是一声闷响,伴随着膝盖骨粉碎的声音,那打手惨叫着倒地,抱着扭曲变形的腿疯狂打滚。
她夺过的棍子在她手中成了可怕的凶器,或劈、或扫、或捅,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清晰的骨裂和凄厉的惨叫。
有人被敲碎了肩胛骨,有人被捅断了肋骨瘫软下去,有人被扫飞出去,撞在墙上滑落,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不过片刻功夫,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十几个打手,已经全部躺倒在地。没有一个人还能站起来,甚至没有一个人能发出完整的呻吟,只剩下痛苦的抽搐和断断续续的哀鸣。整个赌坊大厅如同人间炼狱,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黎梦染站在一片狼藉和痛苦呻吟中,呼吸都未曾紊乱。她只是微微蹙眉,拍了拍新衣裙上沾染的些许灰尘(虽然几乎看不到),似乎嫌弃这地方弄脏了她的衣服。
她走到已经彻底石化、嘴巴张得能塞进鹅蛋的黎睿面前,拉起他的手腕:“走了。”
经过那扇被关死的大门时,她甚至没有停顿,直接抬脚——
“轰隆!”
那厚重的木门竟被她一脚生生踹得脱离门框,轰然向外倒塌!碎木飞溅!
门外那些还没完全散去的赌客和路人被这动静吓得魂飞魄散,只见红衣少女拉着一个呆若木鸡的少年,从一片狼藉和哀嚎的赌坊中大步走出,阳光洒在她身上,明明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却让人从心底里冒出寒气。
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所有人如同见了鬼一般,瞬间作鸟兽散,跑得干干净净。这聚财赌坊背后可是有大人物的,他们可不敢留下来看热闹,免得被牵连。
回相府的路上,黎睿一直处于一种梦幻般的状态。直到进了梦园,他才猛地回过神,然后彻底化身狂热小迷弟,围着黎梦染端茶递水,捏肩捶背(虽然被无情推开),嘴里喋喋不休:
“姐!你太厉害了!真的!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亲姐!唯一的亲姐!你教我功夫好不好?就刚才那招!太帅了!还有你怎么知道骰子大小的?姐……”
黎梦染被他吵得头疼,直接一个眼神扫过去:“闭嘴,吵。”
黎睿立刻噤声,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依旧写满了崇拜,乖顺地坐在一旁,像个大型犬。
这一日,就在黎睿的无限崇拜和黎梦染的安静休憩中过去了。
然而,第二日的早朝,却是风云突变。
金銮殿上,好几份奏折如同约好了一般,齐齐递到了御前。内容惊人一致——弹劾当朝丞相黎渊教女无方!
奏折里详细列举了丞相嫡长女黎梦染昨日种种“恶行”:光天化日之下,在醉仙楼无故殴打折辱户部尚书之子陆明升及其他几位官家子弟,致其重伤(实际上只是皮肉伤加严重丢脸);
更骇人听闻的是,竟女扮男装闯入聚财赌坊,聚众赌博,抽老千被识破后还悍然出手,将赌坊管事及一众打手打成重伤,砸毁赌坊,目无王法,嚣张跋扈至极!实在有辱斯文,败坏朝纲体统!
几位苦主(官员)更是跪在殿前,哭诉自家儿子被打得如何凄惨,请求陛下严惩!
黎渊站在百官前列,听得是满头大汗,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紫。他昨日回府晚,只隐约听说女儿在外面好像惹了事,却万万没想到惹出这么大祸端!殴打朝廷命官之子,大闹赌坊……这哪是一条?这简直是把他放在火上烤!
龙椅上的皇帝听着,面色不明,手指轻轻敲着扶手。
就在黎渊以为自己要完蛋时,皇帝却忽然轻笑了一声,带着几分好奇开口道:“黎爱卿,朕记得你家那位嫡长女,多年前似乎是……抱恙离京休养了?如今这是……病愈回京了?一回来就如此……活泼?”
皇帝的语气听不出喜怒,甚至带着点玩笑的意味,并未直接降罪。
黎渊连忙跪倒在地,冷汗涔涔:“回陛下,小女确是昨日方归京……臣教女无方,臣有罪!臣定当严加管教!”
“罢了,”皇帝摆摆手,“少年人,活泼些也好。说起来,朕也有些年没见这孩子了,倒是有些好奇。改日带进宫来让朕瞧瞧。”
皇帝轻拿轻放,但黎渊知道,这完全是看在他丞相的面子和……那桩未定的婚约上。他战战兢兢地熬完了早朝,官袍都被冷汗浸透了。
一回府,黎渊积攒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脸色铁青,直奔梦园要去好好“管教”那个孽女!
谁知刚进府门,就被老太太身边的心腹嬷嬷请去了慈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