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这颗脑袋,价值千万。”
李天乐豪气冲天。
阿木却不屑鄙夷,他甚至打开了洛洛克19的枪栓保险,如果李天乐的下一句话还不能让他满意,阿木一定让李天乐吃定这枚子弹。
“扑街仔,你的这条该死在臭水沟的烂命,可不值一千万。”
阿木开始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冲撞了太岁,前脚老战友上门提出难堪要求,后脚又来个耍自己玩儿的古惑仔。
“现在不值一千万,但等明天,就一定值一千万。”
李天乐不慌不忙的从怀里取出一张写着名字的纸条,将其慢慢推到阿木面前,轻笑着说道:“只要木哥肯帮忙,把这张纸上的十条死鱼丢到我深水埗陀地,我就敢把他们挂在我深水埗陀地上一整晚。到时候,我的这颗脑袋,可就不止一千万。”
阿木看着纸条上书写工整的十个名字,不禁瞳孔猛地收缩。
十个名字,十个脑袋,十个社团大底。
除去正打得激烈的和联胜、洪兴两派,其他所有社团深水埗区堂口的话事人、白纸扇的名字赫然在列。
这哪是十条死鱼,这分明是送给其余社团出兵的借口!
李天乐的目的,居然是想把深水埗区的社团拉下水!
不,他是准备把整个西九龙的社团都拉下水!全员混战,没有赢家,哪怕和联胜号称旧三大,也绝对撑不住西九龙所有社团围剿。
李天乐疯了!他这是要和联胜死!
“你发癫嘅!”阿木惊叫出声。
“发癫?发癫也值一千万!”李天乐伸出食指敲打着自己的额头,眉宇间全然不见往日的温和,他用手掌托着自己的下巴,将脑袋送到阿木面前。
“木哥,你看清楚,只要愿意赌,今晚把这纸条上的十条死鱼送到深水埗,不用等到明天天亮,那群夕阳社团就会砸门求你开张做生意。而我,就坐在这里陪木哥,一直陪到一千万到账!”
“当然,木哥若是不敢赌,就怨恨不得兄弟我,我可没有逗弄木哥的意思。”李天乐手指点点纸条上的十个名字,平静的神情中,藏着疯狂。
阿木敢赌吗?他自然不敢,纵然再不愿承认,他都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最初香江来的胆气。
但他不敢赌,有人敢赌。
“不是一千万,是两千万!”一个浑厚的声音从房间隔断的另一边传来,随后一个国字脸男子大步跨进屋来,一屁股坐在李天乐对面。
“老石!”阿木气急。
“香江没有老石,只有大圈豹。”大圈豹的眼睛始终放在李天乐的身上,他摆出一副谈判的架势,“李先生好算计,十个社团大底一人一百万,总共一千万,再加上价值一千万的蒋天生,可是整整两千万!李先生莫不是以为我们大圈帮是来做慈善的?”
“这位石...大圈豹同志,刚从老家来?”李天乐没去同大圈豹纠结一千万两千万的问题。
“为什么这么说?”
“木哥可不会称呼自己为大圈帮。”李天乐自己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凝望着大圈豹道:“你能做主?”
“可以!”大圈豹沉声道,他根本不用去看阿木的脸色,就直接应下。
随后大圈豹看着李天乐朗声道:“李先生先杀洪兴龙头蒋天生,再灭深水埗众社团大底,我想知道李先生到底是怎么想?只是纯粹的想让九龙半岛陷入混乱?”
李天乐摇头,掐着烟杆弹了两下烟灰,抿嘴一笑,“说出来豹哥可能不信,我这个人心眼小,受不得一丁点的委屈,洪兴的蒋天生想要让门人踩着我的头上位响朵,那我就要他蒋天生的脑袋!其他人?计划中顺带着罢了。”
“至于豹哥的第二个问题,我还是那句话,九龙半岛以前混乱与否和我无关,我只想它以后乱不乱,和我有关。好物非天赐,强者自取之。西九龙半岛乱了这么些年,也该有一个人站出来话事嘅。”
疯子疯子!
阿木看着李天乐,眼神颤抖。
心眼小受不得蒋天生给你的委屈,所以就要蒋天生的脑袋;可是,最开始让你受委屈的人,正是你李天乐现在所在的帮派,和联胜!
大圈豹则不太在意李天乐话里藏着的杀机,他更加在意李天乐话里的另外一层含义。
“李先生不怕鬼佬?”
“鬼佬?我为什么要怕他们!豹哥你怕他们吗?”李天乐反问道。
大圈豹此时有些怀疑,李天乐可能猜出自己来自于老家官方,所以才会明知故问怕不怕鬼佬。
但我大圈豹,和你李天乐能一样吗?
我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
“李先生,怕不怕不是光用嘴上说说就可以。”
李天乐轻笑,起身拿回自己的水杯,手指沾水在桌子上点出三个点,“香江分为三个岛,本岛、新界和九龙。1842年第一次鸦片战争的《南京条约》割让本岛;1860年二次鸦片战争的《北京条约》让九龙半岛以南丧失主权;而1898年的《展拓香江界址转条》,则是鬼佬私自强行租借新界及九龙半岛北部区域99年。”
“鬼佬在这片土地上,向来是没有行使权利的主权。83年以前没有,83年以后就更不可能有!67运动是九龙半岛率先倡议,新界随之附从。但现在的结果却反而不同!”
李天乐说着,愤愤一掌拍在桌上,“新界有锦田邓、上水廖、粉岭彭、新田文、番禺侯五大家族,六七过后团结一致,就连鬼佬都要低头,特意设置新界太平绅士来笼络五大家族;更不用说新界还有乡议局这样的地方皇庭!”
“新界所有事在家族祠堂就能解决,没有邀请,鬼佬们甚至不敢踩进新界人祠堂一步!”
“而九龙呢?一群蛋散!”李天乐说到这里,冷笑一声。
大圈豹眼中光芒流转,他自然知道太平绅士分三种,官守太平绅士(授予公职人员)、非官守太平绅士(授予商界名流)以及特意为新界有力人士设立的新界太平绅士。
不过很少有香江年轻人能看出鬼佬们的外强中干,总以为他们还是百年前那个日不落帝国。
笑话,这轮巨船在83年就在东方折戟沉沙了!
想到这里,大圈豹心中一动,试探性问道:“我听说,老家在香江有一个五万人的计划,难道李先生是...”
李天乐抽出纸巾擦去手指上的水渍,抬眸轻笑。
“我可以是!”
大圈豹基本确定李天乐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但他还是摇摇头,“不够。”
什么不够?地位不够!
李天乐回身正坐,金刀大马的凝视着大圈豹,“只要我打断混乱背后的那只手,话事九龙,我就一定是!”
掷地有声,满脸少年意气!